先是附近幾個村子的村民,聽說清風觀有個能“吹氣驅邪”的小道士,紛紛帶著各種“疑難雜癥”上門求助。有說家里老母雞不下蛋懷疑中了邪的,有說孩子夜啼不止怕是丟了魂的,甚至還有說自家祖墳冒黑煙要求去看看風水的……
玄塵子不勝其煩,一律以“修行之人不管俗務”、“機緣未到”等借口搪塞回去。但“小神仙”的名聲,卻不脛而走,隱隱有超越他這老道士的趨勢。
更讓槐安頭疼的是,他發現自己這“本事”似乎時靈時不靈。
有一次,一個村民抱來一只懨懨的大白鵝,說可能是被黃皮子迷了。槐安對著大白鵝鼓足腮幫子吹了半天,直吹得自己頭暈眼花,那大白鵝卻只是歪著頭,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嘎嘎叫了兩聲,毫無變化。最后還是玄塵子出來,給了那村民一包自配的草藥了事。
還有一次,夜里他起夜,隱約看到院墻角落有個模糊的白影飄過。他下意識地吹了口氣,那白影頓了頓,非但沒散,反而緩緩轉過身,露出一張沒有五官的臉……嚇得槐安怪叫一聲,連滾帶爬地跑回房里,一夜沒敢合眼。第二天被玄塵子知道,又好一頓訓斥,說他學藝不精就敢胡亂出手,差點引來更麻煩的東西。
“看來這‘業務’也不好干啊……”槐安趴在柴房的干草堆上,唉聲嘆氣,“還得看‘客戶’質量,而且搞不好還有差評和人身危險……”
他開始懷疑,自己那天的“神來之氣”是不是真的只是巧合。
但他沒有注意到,每當他下意識動用那種“驅散”本能時,他眉心那縷幽暗氣息的波動,似乎比之前略微清晰了一絲。而他對于各種陰氣、怨氣的感知,也在這幾次或成功或失敗的嘗試中,變得愈發敏銳。
他甚至能隱隱感覺到,清風觀的地底深處,似乎潛藏著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精純古老的陰寒之力,與他的體質隱隱呼應,讓他感覺格外舒適和……親切?
就在槐安糾結于如何開發自己這不穩定“金手指”時,一件真正棘手的事情,找上了清風觀。
這日傍晚,天色陰沉,山雨欲來。
幾個穿著體面、卻面帶愁容、周身隱隱帶著一絲官氣的人,護送著一頂華麗的軟轎,停在了清風觀門口。轎簾掀開,一位身著錦袍、面色蒼白、眉宇間纏繞著一股濃郁黑氣的中年男子,在仆從的攙扶下,虛弱地走了出來。
為首一名管家模樣的老者,對著迎出來的玄塵子恭敬行禮,語氣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道長,我家老爺乃本郡郡守。月前偶感風寒,之后便一病不起,藥石罔效,且日漸消瘦,夜夜驚夢,胡亂語。有高人,此非尋常病癥,乃是被陰邪之物纏身,需有道真修方能化解。聞聽貴觀有高人能驅邪禳災,特來相請,望道長慈悲,救我家老爺一命!”
郡守?陰邪纏身?
玄塵子看著那郡守眉宇間幾乎凝成實質的黑氣,以及那股若有若無、卻令他這修行多年之人都感到心悸的陰冷怨念,心中猛地一沉。
這絕非尋常怨魂作祟!
而槐安那半吊子的“吹氣”本事,這次……還能管用嗎?
躲在殿內偷看的槐安,也感受到了那股不同尋常的壓迫感,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這下……好像接到大單了?”他咽了口唾沫,心里卻有點發虛,“就是不知道這‘業務’難度,我這點‘本事’夠不夠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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