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老爺看夠了嗎?”
周既安用袖子仔細地擦拭著被錢萬三碰過的地方,仿佛那是沾染了什么臟東西。
“這是家母的遺物。被錢老板這種人碰了,我都嫌臟。”
“家……家母?!”錢萬三如遭雷擊,他呆呆地看著周既安的那張臉。
像。
太像了。
尤其是這股子清冷的勁兒,簡直跟當年的阿蘭一模一樣。
一個念頭在錢萬三腦海里瘋狂滋長,讓他呼吸急促,心跳如雷。
“你……你是阿蘭的……”
“我是她侄子。”
周既安面無表情地打斷了他,撒起謊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母親是蘭姨的堂姐,臨終前把這塊玉佩交給我。”周既安編造了一個根本不存在的身世,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針。
“她說,這是我那個苦命的小姨唯一的遺物。當年小姨不顧家里反對,非要跟著一個滿嘴謊的男人私奔,結果呢?”
周既安居高臨下地看著錢萬三,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
“結果那個男人為了榮華富貴,把懷著孕的她一個人丟在亂世里。錢大善人,您說,這種男人,該不該死?”
錢萬三整個人都癱在了地上。
侄子……
是了,是了。
如果是兒子,年紀應該對不上……不,年紀似乎也是對得上的。
但是這孩子眼里的恨意,讓他不敢往那個方向想。
而且,阿蘭還有親人在世?
“你是……阿蘭娘家的人……”錢萬三喃喃自語,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阿蘭她……她最后……”
“她死了。”
周既安的聲音冷得像冰,“難產。在一個破廟里,連床被子都沒有。身邊只有一群野狗盯著。”
“啊——!”
錢萬三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雙手死死抓著胸口,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雖然早就猜到阿蘭可能已經不在了,但親耳聽到她死得這么慘,那種痛楚依然讓他生不如死。
“那……那孩子呢?那個孩子呢?!”
錢萬三爬過去,想要抓周既安的衣角,卻被周既安嫌惡地退后一步躲開了。
“孩子?”
周既安看著他,眼神里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錢老板不是一直在付那個‘買命錢’嗎?您不是堅信您的兒子還活著嗎?”
“怎么現在來問我這個外人?”
“告訴我!求求你告訴我!”錢萬三不停地磕頭,額頭撞在青磚上,瞬間青了一片,“只要你告訴我那孩子的下落,你要什么我都給你!這錢家……這萬貫家財,我都可以給你!”
周承璟在旁邊挑了挑眉。
嚯,好大的手筆。
看來這老頭是真的悔了。
不過看自家兒子的表情,這事兒沒那么容易善了。
果然。
周既安蹲下身,平視著錢萬三那雙充滿乞求的眼睛。
“那個孩子啊……”
他拉長了語調,看著錢萬三眼里的希冀一點點亮起,然后——
“他早就被你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