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紫極殿,虞花凌給太皇太后見禮。
太皇太后對她招手,“過來坐。”
虞花凌上前,順著太皇太后的示意,坐在了她身側。
太皇太后對她說:“李茂、李賀兄弟之事,哀家也沒料到,是這個結果。此事你怎么看?”
“李公為刺殺失敗做的善后。”虞花凌道:“顯然李項是執行者。”
太皇太后點頭,“李公倒是下手狠,為了殺你,動用了自家豢養的死士不說,還調派了隴西的江湖勢力。失敗了,倒也舍得,舍出自己的兩個嫡子,保全李家的根基不被挖掉。”
她感慨,“心狠者,才能成大事啊。”
虞花凌挑眉,“太皇太后很贊賞李公?”
太皇太后搖頭,“贊賞稱不上,哀家只是感慨,六親為利益讓步,血脈至親亦抵不過家族向上攀爬之心,這就是世家。”
虞花凌試探地問:“太皇太后有沒有想過,將世家都除去?”
“除不去。我大魏選官,便以任子制,律法制定,王孫貴族、世家子弟,優先入仕。中書、門下、尚書三省,沿用郡縣增設軍制,這么一套體制,就是專為世家門楣所定,一旦推翻,便朝綱動亂,天下大亂。”太皇太后看她一眼,“你有這個想法?”
虞花凌搖頭,“您剛剛也說了,一旦推翻,便朝綱動亂,天下大亂。臣即便想有,也不敢有。”
“嗯,這倒是實話。”太皇太后點頭,“你在外多年歷練,見多識廣。應該清楚,朝綱不穩,可以想法子穩固,但根基若拔了,便會天下大亂,天下一旦大亂,最先苦的是百姓。你沒有這個想法最好,若是有,趁早打消,否則哀家也不敢再用你。”
“沒有。”虞花凌把玩著玉鐲,“我是見識了外面民生多艱,百姓苦世家盤剝久矣。但也明白,大魏的根基不能大動。否則天下大亂,各地起兵,更是生靈涂炭,遭殃的最后還是百姓。”
“你能明白這個道理就好。”太皇太后欣慰,“哀家招攬你時,從你行舉止,腹中思想,便看得出,你與哀家,能走上一路。哀家雖年長你二十歲,但不會托大,你雖小哀家二十歲,但心智閱歷非凡,哀家出身長樂馮氏,你也出身范陽盧氏,都是世家所出的貴女。但哀家母族當年落難,哀家年少經受了一番波折苦難,踏入皇宮,一困便是二十年,而你放著好好的世家嫡小姐不做,偏偏自小離家自謀生路,哀家雖然不曾問過你原因,但也知道,想必發生過什么不好的事兒,才讓你小小年紀放棄父母疼愛,拼死逃開家里非要外出游歷。”
她看著虞花凌,“總之,如今整個大魏,位高者,盡在王族權貴與世家中人之手,包括你我。哪怕你看不慣,也動不了。除非連你我一起,都滾下去。”
虞花凌點頭,“的確。”
“關于隴西李氏,李公做的,確實比別人過了些,但也不過是世家權貴的常態。否則你以為,世家權貴,憑什么屹立了一朝又一朝?”太皇太后親手端了一盞茶給虞花凌,說出召來她私下說話的目的,“哀家會去奏疏,斥責李公,李家這事兒,便這么過去了吧?你說呢?再鬧下去,對誰都不好。”
虞花凌接過茶,“京城李家,死了李茂與李賀,臣在朝堂上既然沒揪著不放,這件事兒在京城,自然也就過去了。”,她話音一轉,“但隴西那邊,您今日找我說話晚了,我昨日便已去信給祖父,讓他幫我派人去殺了李公。”
“什么?”太皇太后驚的騰地站了起來。
虞花凌端著茶,看著太皇太后震驚的臉,十分鎮定,“臣只是想讓李公知道,臣不是好欺負的軟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