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想到,關于明熙縣主在城外被刺殺一案,竟這般結案了。
隴西李氏以死謝罪了兩位嫡子,保住了一個庶子李項,他從五品的官職也一并保住了,一并保住的還有京城李家人不必流放、不被被驅逐回隴西,財產也不必再充公等等。
但要說值不值,這事兒端看怎么看了。
散朝后,陛下與太皇太后離開,虞花凌與李安玉也跟著走。
李項追在李安玉后面,“子霄,你三叔、六叔去了,你難道連他們入殮前最后一面,也不見嗎?”
李安玉冷冷地回身,看著李項,“他們不是李家死的第一個人,也不會是李家死的最后一個人。八叔的官職保住了,京城李家男丁們保住了,財產也保住了,難道缺我這最后一面?”
李項紅腫著眼睛看著他,“你何時這般冷血了?他們可是你的親三叔和親六叔。”
“親祖父都賣孫求利,親祖母、親父母都為榮華富貴斥責我。親三叔與六叔又如何?上次見我,不也是口口聲聲我不懂事兒?就該卑躬屈膝、奴顏媚骨,才對得起家里?”李安玉嗤笑,看著李項,湊近他,“八叔何必裝作這般傷心?難道失敗后,讓三叔、六叔頂罪,以死謝罪的人不是祖父?他們倒是親生父子呢,比我的血熱?還有八叔您,若無祖父提前授命,您敢這般逼死了三叔、六叔?豎子敢爾,說的難道不是八叔您?如今倒在我面前,指責我冷血了。你也配!”
李項又驚又怒,臉色發白,“一派胡!”
“我是不是胡,八叔心里最清楚。別忘了我自小在祖父身邊養大,我比你這個離開隴西多年的人更了解他,為了家族利益,他可以舍棄一切,無論是親孫子,還是親兒子?!崩畎灿癯爸S,“八叔,你轉告祖父,有因有果,是他殺縣主在先,縣主本饒過了三叔、六叔的命,流放北地雖遠,但他從中周旋籌謀,以隴西李氏的分量,未必沒有讓他們重返京城的那一日,是他親手逼死了自己的兩個嫡子?!?
他說完,又補充,“還有就是,八叔也太心急了。問罪的旨意沒下,便請出了祖父的授命,逼死了三叔和六叔。若是祖父知道,你以為你會不被他問罪?八叔有這個閑心攔我去看他們最后一面,不如自己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善后?!?
李項心里驟抖,“你……”
李安玉冷笑一聲,轉身。
虞花凌站在一旁,將二人的話聽的清楚,心想她就說李茂、李賀那兄弟倆怎么昨兒沒在太皇太后面前以死謝罪,今兒怎么一大早,趕著早朝時,問罪的旨意還沒下,便以死謝罪了。
原來是李公早就謀算好了失敗如何善后,不愧是個將最出息的著重培養做下一任隴西李氏家主的孫子都賣了換利,出動那么大手筆務必做到對她一擊必殺的李公,兩個嫡子,說舍就舍了。
成則,用兩個嫡子,除去她,拽回李安玉,再無贅婿身份,敗則折損兩個嫡子,代價雖然慘痛,但能保住京城李氏多年的根基。
論心狠,還是李公狠。
她走近李項,對他說:“若是李大人歡迎我,我倒是可以去兩位李大人的靈堂前,吊個唁,送兩位李大人一程?!?
李項勉強支撐著說:“既然子霄不去,縣主就不必了。”
他轉身就走。
虞花凌吩咐碧青,“傳話給銀雀,讓她派個人,去給我十五叔傳話,讓他帶幾個人,替我去李家吊唁,看看人是不是真死了。真死了,替我燒個紙,念叨一聲,我本沒想要他們的命,他們竟自己忍不住死了,讓他們下輩子投個好胎。”
碧青應是。
虞花凌轉身,跟上李安玉。
李安玉見她跟上前來,對她說:“祖父做事,不留余地,鮮少給人留下把柄,我三叔與六叔必是真的以死謝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