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員?誰?”槐安眉頭微蹙。這分明是木通判不放心,安插的“眼睛”和“剎車”。
    “是一位年輕的記事判官,名叫‘秦牧’,修為尚可,精于記錄與情報整理,為人……還算端正,并非木通判的心腹,但也說不上是我們的自己人。”陸判官道,“崔判官的意思是,可以接受。多一個人記錄,將來上報功過也多一份‘客觀’憑證。只要你們行動時多加注意,別讓他接觸到核心機密即可。況且,有他在,木通判那邊也能少些掣肘。”
    槐安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崔鈺的考量。這既是妥協,也是一種平衡。有官方記錄者在場,將來無論成敗,都有轉圜余地。“秦牧……我記下了。何時到位?”
    “明日便會來司內報到,與你們匯合,熟悉情況。五日后,與你們一同出發。”陸判官道,“另外,判官大人讓我將這個交給你。”他取出一枚非金非玉、形似水滴的淡藍色吊墜,“此乃‘避煞護心墜’,貼身佩戴,可一定程度上抵御冥血川中無孔不入的‘血煞’與‘怨煞’侵蝕心魂,對鬼將級以下效果顯著,對你等或許也有輔助之效。大人說,冥血川深處,最可怕的往往不是有形的怪物,而是那積累萬載、足以蝕魂消骨的混亂煞意。”
    槐安接過吊墜,入手溫潤,散發著一股清涼安神的氣息。“代我多謝判官大人。”
    出發前最后一日,所有人員裝備再次清點確認。
    槐安、冷千礁、方輿、以及新加入的觀察員秦牧,齊聚于那間密室。秦牧看起來約三十許,面容普通,氣質沉靜,穿著一身低調的灰色文士袍,腰間掛著一枚判官記事牌和一支特制的“錄事筆”,話不多,但眼神敏銳,觀察著在場的每一個人和每一件裝備,手中一個薄薄的玉板不時閃過微光,似乎在記錄什么。
    槐安將團隊分工再次明確:自己為總指揮,負責核心決策與應對最危險情況;冷千礁為前導與戰術指揮,負責路線、警戒與危機處理;方輿為技術專員,負責地脈探測、古遺辨識;秦牧為觀察記錄員,不參與具體行動決策,但需緊跟隊伍,確保記錄完整。
    他又強調了行動紀律:絕對服從指令,保持通訊靜默(使用特制的短距魂念感應器,非緊急不啟用),遭遇意外以保全自身和隊友為第一優先,不得已時允許分散撤離至預設安全點。
    最后,他取出了公輸衍贈予的“子母連心玨”的子玨,以及陸判官給的“避煞護心墜”。
    “這枚子玨,由我保管。若遇我等皆無法應對的絕境,我會嘗試使用。”槐安鄭重道,“這四枚護心墜,每人一枚,貼身佩戴,不可離身。冥血川的煞氣,比你們想象的更可怕。”
    他將吊墜分發給冷千礁、方輿和秦牧。秦牧接過,仔細看了看,默默佩戴好,在玉板上又記錄了幾筆。
    所有準備就緒。只待明日,幽冥長夜最深沉時,悄然出發。
    然而,就在當夜子時,槐安正在做最后的靜心調息時,靜室外傳來魏徵壓低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大人,剛剛接到‘黑礁集’方向眼線冒死傳來的絕密急訊——三個時辰前,有一支約五十人、裝備精良、魂力波動統一且隱帶血腥氣的陌生隊伍,偽裝成大型商隊,從‘黑礁集’秘密碼頭登船,駛入了通往冥血川方向的‘斷魂峽’水道!眼線認出其中幾人佩戴的徽記暗紋……疑似與‘幽影會’高層直屬的‘血衛’有關!”
    血衛?幽影會最核心、最精銳的武裝力量之一,通常只執行最重要或最血腥的任務。他們在這個時候,大規模潛入冥血川方向,目的何在?是加強冥血川據點的防御?還是……要去執行某項與那“黑玉棺”或地脈節點相關的重大行動?
    槐安倏然睜開雙眼,眸中精光閃動。
    看來,冥血川的水,比預計的還要渾,還要急。他們明日的行動,恐怕從一開始,就要面對更加嚴峻的挑戰了。
    暗流之下,真正的暗礁,已然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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