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撒潑威嚇不起作用,沈母眼珠一轉,立刻換上了另一副面孔。
她扔下手里的東西,幾步沖到沈意面前,抓住她的胳膊眼淚說來就來:“小意啊,你看看我們……我們現在什么都沒有了,房子也被法院收走了,身無分文,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啊……”
她哭得聲淚俱下,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凄苦:“你現在肯定過得很好吧?小意,你不能不管我們啊!我們好歹養了你一場,你現在住在什么地方?帶我們一起去吧,我們給你做飯洗衣,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她開始熟練地打起感情牌,試圖用那點早已被他們自己消磨殆盡的養育之恩,來做最后的捆綁。
沈意垂下眼,看著沈母那只緊緊抓著自己手臂,心中沒有一絲波瀾。
她輕輕地將那只手一點點掰開。
“我沒有辦法再跟你們一起生活了。”
沈母的哭聲一滯。
沈意抬起頭,目光掃過他們二人那張錯愕難堪的臉,繼續說道:“但你們說得對,那二十年的養育,我確實不能對你們不管不顧。”
說著,她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了一個文件袋。
她拉開拉鏈,從里面抽出一份裝訂整齊的協議,遞到了沈母面前。
“這是什么?”沈母愣愣地問。
“這是京城一家高級養老院的入住協議。”沈意解釋道,“雙人套間,有獨立的衛浴和廚房,一日三餐有專人配送,還有二十四小時的醫療看護。我在里面,一次性預交了二十年的所有費用。”
“這些安排足夠你們安穩地度過晚年。”沈意看著他們震驚到失語的表情,將那份協議又往前遞了遞,直到沈母下意識地伸手接住。
嶄新平整的協議,與他們手中的行李,形成了無比諷刺的對比。
“我已經做完了我該做的一切。”沈意向后退了一步,拉開了與他們之間的距離,仿佛在完成一個切割的儀式。
她看著他們,最后說道:“至于你們愿不愿意住進去,還是想繼續折騰……那我就管不了了。”
說完,她不再看他們一眼,轉身離開。
背后,沈父的怒罵和沈母的哭喊交織在一起,卻再也無法在她心里激起半分漣漪。
走出巷口,凜冽的寒風迎面吹來,雪花又開始飄落。
沈意從沈家出來。
與過去徹底的切割,并沒有帶來預想中的輕松,反而讓心底那片空洞愈發清晰。
然后,一個念頭瘋長。
去見他。
就當是為這段感情畫上一個句號。
就可以徹底死心,再也不回來。
沈意站在路邊,終于攔下出租車去了商氏大廈。
她到了后在馬路對面的咖啡廳,找了個靠窗的僻靜角落坐下。
從這里,正好可以將商氏大廈旋轉門的出入口,盡收眼底。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沈意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點可笑。
那扇她凝視已久的旋轉門,終于有了動靜。
熟悉挺拔的身影率先走了出來。
是商衍。
這陣子不見,他似乎清瘦了些,但周身運籌帷幄的沉穩氣度,卻愈發迫人。
沈意的心,在那一刻驟然收緊。
然而,下一秒,商衍并沒有獨自離開,他側過身,十分紳士地為身后的人扶住了門。
緊接著,一個高挑靚麗的女人,巧笑嫣然地走了出來。
那女人穿著優雅的套裝,長發微卷,妝容精致,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自信從容。
她仰頭看著商衍,眉眼彎彎,說了一句什么,商衍便低下頭,唇邊漾開極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