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按照賽事方的要求,沈意需要帶著兩個孩子去指定的合作醫院進行賽前體檢。
醫院里人來人往。
在排隊等待叫號的時候,一道帶著不確定性的聲音,忽然從旁邊傳來。
“沈意?”
沈意聞聲轉過頭,看到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女醫生,正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她愣了一下,才從對方的眉眼中,認出這是以前同在一家醫院后來調職去了別的科室的同事,李姐。
“李姐?”
“哎呀!真的是你!”李姐驚喜地摘下口罩,露出一張親切的臉,“沒想到能在這里遇到你!你這是……回國了?當初你突然就辭職了,大家后來都聯系不到你,還以為你出什么事了呢。你現在在哪兒工作啊?”
面對故人的熱情,沈意只是淡笑著,熟練地給出了早已準備好的標準答案:“我現在在國外,教小孩子跳芭蕾舞。”
“教芭蕾舞?難怪,你這氣質還是這么好。”李姐恍然大悟,隨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壓低聲音說,“對了,前陣子我還看到你爸媽來我們醫院了,據說身體都不太好,看著憔悴了不少。”
沈意的心,驀地一沉。
對那對幫著安家壓迫她的養父母,她的感情其實很淡薄。
可終究還是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他們……怎么了?”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同事搖了搖頭,隨口說道,“聽說是被安家的事情影響的吧。安家倒了,對他們的打擊應該也挺大的。”
此時,護士站的廣播正好響起,叫到了莉娜的名字。
“到我們了。”沈意立刻站起身,對同事說,“李姐,我先帶孩子去做檢查了。”
“好,你先忙,回頭有空再聊。”
沈意點點頭,牽著莉娜的手,快步走向了檢查室。
之后的幾天,京城始終被籠罩在鉛灰色的天空下,細雪斷斷續續。
兩個孩子的體檢報告很快就出來了,一切正常,可以直接進入賽事方安排的賽前訓練營。
訓練營設在京郊的一處專業舞蹈中心,環境優良設施齊備。
即便營地里有專門的生活老師幫忙照顧孩子們的一切,沈意卻還是將自己所有的時間都耗在了那里。
她知道,只要她愿意,一個電話,甚至一條短信,就能輕易地聯系到商衍。
她甚至在地圖軟件上,無數次地輸入過“商氏集團”四個字,看著那個近在咫尺的紅色地標,指尖懸停,卻遲遲不敢按下前往的按鈕。
臨到門口,反而怯懦了。
那通被陌生女人接起的電話,像一根扎在她心口的刺,不碰的時候尚可忍耐,一動念,便牽扯出密密麻麻的疼。
她害怕看到所有自己不想知道的答案。
害怕推開那扇門,看到的會是商衍與另一個女人并肩而立的畫面。
撥通那個號碼,聽到的會是他禮貌疏離的問候,以及那句,“我身邊有人了”。
這種自我否定的失落感,甚至比當初從商執聿眼中看到他對陸恩儀那份獨一無二的愛意時,來得更加洶涌磨人。
對商執聿,是明知不可為的絕望,是一場一開始就注定失敗的獨角戲。
而對商衍……他曾是她黑暗隧道里唯一的光,是她溺水時抓住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