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鵬趕緊追問:“您認識她?她爸為啥這么反對她讀書啊?”
“我是職院的李老師,教設計的,古再麗努爾是我班上的學生。”
李老師搖著頭,語氣里滿是惋惜,“還能為啥?重男輕女唄!她爸就想著讓她退學換彩禮,幫兒子娶媳婦。
之前我跟班主任都去勸過,可他梗著脖子說養女兒就是為了幫兒子,說我們多管閑事,根本聽不進去。
這姑娘成績好,上次職院的文創比賽,她畫的棉花圖案還拿了二等獎,本來能保送進大連的職院深造,就這么要退學,太可惜了!”
李老師頓了頓,又補充道:“咱們職院像她這樣的女生不少。
前陣子還有個學會計的女生,被家長逼著退學嫁人,女生哭著來跟我請假,說老師,我想考完試再走,可最后還是沒來……家里都覺得女孩子學技術沒用,不如早點嫁人實在。”
聽到這些,常鵬自然想起王德忠別搞虛頭巴腦的話語,又想起古再麗努爾那雙失去光彩的眼睛,心頭都像壓了塊石頭一樣沉痛。
雖然還沒有開展具體的教學工作,常鵬已經明白基層的教育問題,從來不是靠幾份文件、幾個方案就能解決的。
他必須得沉下心來,先當一個學生,再當一個改革者,才能真正找到破局的辦法,不辜負這些期待著知識的孩子。
一周后,常鵬按計劃去石河子二中聽姜恒力的語文課,順便觀察學生的課堂狀態。
剛進教室,就趕上英語模擬考。
鈴聲剛響,一個男生看都沒看試卷,直接揉成一團,狠狠塞進了桌斗。
男生頭發遮住了眼睛,渾身透著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勁兒。
課后,班主任姜恒力把男生叫到辦公室,常鵬也跟了進去。
姜恒力遞過去一張新試卷,語氣平和地說道:“阿不都,再試試吧,這次題目簡單,我陪著你做,不會的咱們一起講,肯定能有進步。”
阿不都沒接試卷,頭埋得更低了,“老師,我不考了。”
“為啥啊?上周你不是還說想試試學英語嗎?”
姜恒力急了,聲音都提高了幾分,“你奶奶還跟我說,盼著你考高中,將來能有出息呢!”
阿不都語氣里帶著絕望,“試了有啥用?我英語常年不及格,爸媽在外打工,一年都不回一次家,奶奶連字都不識,誰能幫我?
我就算學了也跟不上,還不如早點去棉田打工,幫家里還點債,至少能掙點實在錢,不像讀書,看不見頭。”
姜恒力還想勸,阿不都卻猛地撞開辦公室門跑了。
姜恒力無奈地跟常鵬說:“這孩子命苦,跟著奶奶過,平時連件新衣服都舍不得買。
之前我幫他補過英語,可他背了三天單詞,做題還是錯一大半,就又放棄了,說自己不是讀書的料。”
這幾天在兩所學校的所見所聞,還是讓他感觸很深。
當天晚上,常鵬坐在辦公桌前深思,必須想點辦法解決一下學生當前的狀態和精神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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