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里的空氣像是被凍住了一樣,連窗外那靡靡的絲竹之聲都變得有些刺耳。
地上的那塊魚肉還冒著絲絲熱氣,像是一個無聲的巴掌,狠狠地抽在錢萬三和吳德才的臉上。
吳德才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眼神求助似的看向錢萬三。
他這輩子就在官場上打滾,對于這種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家紈绔,他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說他傻吧,他剛才那一通發火威勢逼人;你說他精吧,哪有人一上來就掀桌子的?
錢萬三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
他沒有生氣,反倒是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掩去了眼底那一閃而過的精光。
這二皇子,有點意思。
如果是真的貪財好色,剛才那十萬兩銀票和那把金鑰匙,足夠讓一個在京城備受冷落的皇子動心了,可周承璟連看都沒看一眼。
這說明兩點:第一,他不缺這點小錢;第二,他所圖甚大。
“殿下嫌這魚腥,嫌這錢少。”錢萬三放下了茶盞,聲音平穩,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那不知殿下覺得,什么樣的價碼,才配得上您的胃口?”
周承璟往椅背上一靠,兩條腿毫無形象地架在了那張名貴的紫檀木桌子上,甚至還把那雙沾了泥的靴子在桌沿上蹭了蹭。
他手里把玩著那個空酒杯,眼神里透著一股子令人心驚的貪婪和野心。
“錢老板,咱們明人不說暗話。”
周承璟慢悠悠地說道,“這十萬兩,在揚州或許能買幾棟樓,玩幾個頭牌。但在京城……呵,本王若是想打點一下禁軍里的那幾位老兄弟,這點錢,連請他們喝頓花酒都不夠。”
聽到禁軍二字,錢萬三那一直古井無波的眼神終于波動了一下。
“殿下的意思是……”
“本王雖說是個閑散王爺,但這些年在京城也不是白混的。”周承璟開始吹牛不打草稿,臉上卻是一副神秘莫測的表情。
“禁軍統領趙大胡子,那可是本王過命的交情。若是沒有點硬關系,你們以為本王那底艙里的幾十箱‘特產’是怎么運出來的?又是怎么會有源源不斷的后續?”
他在暗示,甚至是在明示:我手里不僅有貨,還有通天的渠道。
“這批貨只是個見面禮,是本王給你們的一點誠意。”周承璟突然坐直了身子,身體前傾,那股子紈绔氣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餓狼般的侵略感,
“但如果錢老板只拿這點碎銀子來打發本王,那這買賣,不做也罷!”
“本王要的,不是一次性的買斷。”
周承璟伸出三根手指,在錢萬三面前晃了晃。
“江南鐵礦,本王要三成的干股。”
“還要看看你們那所謂的‘誠意’。本王聽說,你們在山里有個好地方,能把鐵變成比黃金還值錢的東西?本王要去看看,這以后源源不斷的裝備,到底能不能吃得下!”
嘶——
吳德才倒吸了一口冷氣,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
三成干股?!
這簡直是獅子大開口!
要知道這江南的私鐵買賣,那是掉腦袋的勾當,利潤雖然驚人,但上下打點的費用也是天文數字。
錢萬三經營了這么多年,才勉強維持住局面,這二皇子張嘴就要分走三分之一?
還要去看兵器工坊?那是他們的命根子,是絕密中的絕密!
“殿下,這……”吳德才結結巴巴地想要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