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船緩緩靠岸。
碼頭上,早就清場了。
一隊穿著差役服飾的人手里拿著水火棍,把閑雜人等都趕到了兩邊。
而在正中間,站著一個穿著暗紅色官袍,體型圓潤得像個球的中年男人。
他臉上堆滿了笑,那眼睛被肉擠得只剩下一條縫,正伸著脖子往船上看。
這便是揚州知府,吳德才。
也就是太傅賬冊上那個重要的一環(huán),更是這批軍火的接收人。
周承璟并沒有急著下船。
他站在船頭高處,居高臨下地看著吳德才,足足晾了他一盞茶的功夫。
直到吳德才臉上的笑都要掛不住了,額頭上的汗把官帽都浸濕了,周承璟才慢悠悠地讓人搭好跳板,抱著昭昭,在一眾“惡仆”的簇?fù)硐伦吡讼聛怼?
“下官揚州知府吳德才,參見二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吳德才帶著一眾官員跪倒在地。
“起吧。”
周承璟聲音懶洋洋的,看都沒看他一眼,而是低頭逗弄著懷里的昭昭,“乖寶,你看這胖叔叔,像不像咱們家那只大橘貓?”
昭昭咯咯直笑:“像!不過大橘貓沒他這么油!”
這話聲音不小,吳德才聽得清清楚楚,臉上的肉抽搐了一下,但還是強撐著笑臉爬起來。
“殿下說笑了,下官這身肉,那是……那是為了揚州百姓操勞出來的福氣。”
“行了,別跟本王扯這些沒用的。”
周承璟不耐煩地打斷他,眼神突然變得銳利,像把刀子一樣扎在吳德才身上,“老吳啊,本王這一路的辛苦,你應(yīng)該知道是為了什么吧?”
吳德才心里一咯噔。
他接到了密信,說這批貨出了點小狀況,被二皇子截胡了,甚至二皇子才是真正的幕后推手。
起初他還不信,覺得這就是個笑話。
可現(xiàn)在看著周承璟這副有恃無恐,甚至帶著幾分興師問罪的架勢,再看看周承璟身后那個對他唯命是從的死士頭子張龍……
吳德才信了八分。
“知……知道。”吳德才壓低了聲音,湊近了一些,“殿下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今晚在‘醉春風(fēng)’,下官設(shè)宴為您接風(fēng)洗塵。那位……那位大人也會來。”
“那位大人?”周承璟挑眉,“你是說……”
“就是江南商會的總把頭,錢萬三。”吳德才神神秘秘地說道,“也是這次……真正出錢的主兒。”
周承璟眼中精光一閃。
大魚,這不就浮出水面了嗎?
“好!”周承璟拍了拍吳德才那肥厚的肩膀,用力之大,拍得吳德才差點跪下,“今晚,本王就去會會這位財神爺。希望他別讓本王失望。”
……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揚州最奢華的銷金窟,醉春風(fēng),今晚被包場了。
整座樓都被紅燈籠裝點得如同白晝,絲竹管弦之聲不絕于耳,二樓的雅間里,一張巨大的紫檀木圓桌上,擺滿了山珍海味。
周承璟坐在主位上,左邊坐著吳德才,右邊則是一個留著山羊胡,穿著一身低調(diào)但極其講究的綢緞長衫的老者。
這便是江南首富,錢萬三。
不同于吳德才的油膩諂媚,這個錢萬三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私塾先生,眼神內(nèi)斂,但偶爾開合間流露出的精光,卻讓人不敢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