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所有的線索都串聯起來了。
為什么偏偏是這艘船?為什么那些人雖然帶著殺氣卻遲遲沒有動手?
因為二皇子南下,是皇帝特批的,打著的是皇家的旗號。
這一路上,地方官員只會巴結,誰敢上船搜查皇子的行李?誰敢去翻皇子坐船的底艙?
這是真正的“燈下黑”。
利用周承璟這個“廢物皇子”做掩護,大搖大擺地把這批足以謀反的軍火,從京城的眼皮子底下,運往江南的大本營!
若是路上不出意外,到了江南,這批貨就會神不知鬼不覺地被轉運走。
若是出了意外,或者周承璟發現了什么……
那這三十幾個死士就會立刻動手,把船鑿沉,制造一場意外,二皇子不幸遇難,連帶著一船的秘密沉入江底,死無對證。
“他們不僅要利用我們,還在隨時準備殺我們滅口?!敝芘R野握緊了拳頭,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這背后的人,好大的手筆,也好毒的心腸。”
“不是太子?!敝芗劝餐蝗婚_口,語氣篤定。
“哦?為什么?”周承璟挑眉。
“太子雖然狠,但他不傻。他現在是儲君,只要穩住就能繼位,沒必要私運這么多軍火去江南?!?
“這東西是用來造反的,太子造誰的反?造他爹的?那也該在京城造,運去江南干什么?”
周既安的眼神在那些兵器上流轉,腦子飛快地計算著,“這批貨,只能是那個隱藏在江南,跟太傅賬冊上有關的那股勢力。他們在積蓄力量,在準備著什么?!?
“不管是誰,既然敢把主意打到咱們頭上,把咱們當猴耍……”
周承璟站起身,一腳踹在那個裝滿箭頭的箱子上,發出嘩啦一聲巨響。
“那這批貨,就不姓他的了。”
“爹,您是想……”周弘簡有些遲疑,“我們要把這些東西交出去嗎?若是到了前面的碼頭,通知官府……”
“不行。”
周既安和周承璟異口同聲地打斷了他。
周承璟看了一眼二兒子,示意他說。
周既安稚嫩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標準的笑容。
“大哥,交出去?交給誰?這沿途的官員,誰知道哪個是人,哪個是鬼?萬一交給了一丘之貉,咱們就是自投羅網。”
“再說了,這可是好東西啊。”
周既安走到那一箱明光鎧前,伸手撫摸著冰冷的甲片,眼神里沒有恐懼,只有算計。
“這做工,這材質,若是拿到黑市上,這一套甲就能換千金。這一船的貨,價值連城?!?
“既然他們想利用咱們運貨,那咱們就來個‘黑吃黑’?!?
“吃下去?”周臨野瞪大了眼睛,“二哥,你胃口也太好了吧?這可是造反的家伙什!要是被皇爺爺知道了,咱們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笨。”周既安白了他一眼,“誰說要讓皇爺爺知道了?咱們這是替天行道,沒收作案工具?!?
他轉頭看向周承璟,父子倆的目光在空中交匯,那是只有同類才能讀懂的默契。
“爹,咱們去江南是要干大事的。干大事,手里沒點硬家伙怎么行?”
“這批貨,既然送上門來了,咱們就收著。只不過……”
周既安頓了頓,看向地上那些昏迷的死士,“得想個法子,讓上面那個劉把頭以為一切正常,還要把這批貨神不知鬼不覺地變成咱們的。”
周承璟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壞笑,眼神在那些昏死過去的死士身上掃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那個看起來像是領頭的,剛才正準備拔刀喊人的漢子身上。
“既安,把他弄醒?!?
周承璟的聲音很輕,但在這死寂的底艙里,卻透著一股子讓人骨頭縫發涼的寒意,“記得,別讓他亂叫?!?
周既安點了點頭,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在那漢子鼻子底下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