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噼里啪啦地砸在船板上,把所有的動靜都給掩蓋了。
胖廚子那一鍋加了料的熱湯被端下去已經有半個時辰了。
原本底艙那種令人不安的敲擊聲,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給掐斷了,四周安靜得有些詭異,只剩下外頭風雨呼嘯的聲音,還有偶爾傳來的幾聲沉悶的雷鳴。
周承璟把耳朵貼在地板上聽了一會兒,然后站起身,拍了拍衣擺上的灰,那雙桃花眼里哪還有半點醉意,只剩下捕獵時的精光。
“藥勁兒應該上來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縮在軟榻上的昭昭。
小丫頭正裹著被子,只露出一雙大眼睛,手里攥著一把弘簡剛才塞給她防身的小匕首。
“乖寶,怕不怕?”周承璟壓低了聲音。
昭昭搖了搖頭,雖然小臉有點白,但眼神卻亮得很。
“我不怕。爹爹和哥哥去打壞人,我在這里守家。”昭昭奶聲奶氣地說道,還揮了揮小拳頭,“要是漏網之魚敢進來,我就用辣椒粉潑他!”
周承璟心里一軟,揉了揉閨女的腦袋:“好,守好咱們的大本營。爹去去就回。”
“走。”
隨著一聲令下,父子四人如同夜里的幽靈,悄無聲息地摸出了房門。
通往底艙的入口在廚房后面的雜物間里,平時都被那胖廚子守著。
這會兒那胖子正趴在案板上,呼嚕打得震天響,口水流了一地,顯然是作為試菜員把自己給試進去了。
周臨野嫌棄地跨過胖子的身體,伸手要去掀那塊沉重的木板。
“輕點。”周既安按住老三的手,指了指木板縫隙里透出來的一絲光亮,“下面還有醒著的。”
這“睡得香”雖然霸道,但架不住有些人天生體質好,或者警惕性高只喝了一點點。
底艙里,空氣渾濁不堪,充斥著一股子汗臭味、霉味,還有那種越來越濃烈的鐵銹氣。
昏黃的油燈下橫七豎八地躺著二三十號人。
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水手,雖然穿著粗布衣裳,但那露出來的手臂肌肉虬結,虎口處都有厚厚的老繭,那是常年握刀練出來的。
在這堆“尸體”中間,還坐著兩個。
一個正在摳喉嚨試圖催吐,另一個手里握著刀,正晃晃悠悠地想要站起來去報警。
“媽的……這湯……不對勁……”那個握刀的漢子甩了甩昏沉的腦袋,眼神有些渙散,但殺氣卻沒散,“劉把頭……劉……”
他剛張開嘴想要喊,一道黑影已經從樓梯上竄了下來。
快。
太快了。
那是周弘簡。
少年就像是一只蓄勢待發的獵豹,在落地的瞬間借力一蹬,整個人貼地滑行,手中的短匕在昏暗的燈光下劃出一道冷冽的寒芒。
“噗嗤。”
那漢子連聲音都沒發出來,只覺得腳踝一涼,整個人便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
還沒等他掙扎,周弘簡已經騎在了他身上,一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的刀柄狠狠地砸在他的太陽穴上。
干凈利落,直接暈死過去。
另一個正在催吐的家伙嚇傻了,剛想去摸身邊的刀,一只巨大的手掌已經從背后伸過來,像是捏小雞仔一樣捏住了他的后脖頸。
周臨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嘿,醒著呢?那就別睡了,陪我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