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光輝如水銀瀉地,無聲地滋養(yǎng)著洞窟內的每一寸空間,也滋養(yǎng)著我們疲憊不堪的身心。雪兒的蘇醒,如同在陰郁的湖面投下了一顆石子,漾開了層層名為“希望”的漣漪。她雖然依舊虛弱,需要靠在我身邊才能坐穩(wěn),但那雙白金色的眼眸已恢復了往日的清澈與靈動,只是偶爾掠過我時,會多了一絲難以喻的、水波般的柔光,以及對我那條尚顯萎靡右臂的、毫不掩飾的心疼。
蘇嫣然在短暫的休整后,便徹底進入了狀態(tài)。她帶來的那個精密儀器懸浮在半空,投射出幽藍色的光屏,無數(shù)復雜的數(shù)據(jù)流和能量圖譜在上面飛速滾動。她纖細的手指如同彈奏鋼琴般在虛擬鍵盤上操作,眉頭時而緊蹙,時而舒展。
“安全屋的‘浩然正氣’屏障效果比預想的要強,暫時隔絕了外界的絕大部分窺探和腐蝕性能量的直接侵蝕。”她頭也不抬地說道,聲音帶著一絲專注的沙啞,“但我捕捉到外界的能量讀數(shù)正在指數(shù)級攀升。‘腐蝕之觸’的主力并非放棄,它們像是在……集結,或者說,在等待什么。”
她切換了一個畫面,光屏上顯現(xiàn)出葬兵谷的宏觀能量模擬圖。只見代表腐蝕之觸的暗綠色陰影,如同不斷擴散的霉斑,已經(jīng)覆蓋了葬兵谷超過百分之八十的區(qū)域,并且顏色越來越深,代表著能量強度在急劇提升。而在這些暗綠色陰影的核心區(qū)域,幾個異常明亮、帶著不祥猩紅色的能量漩渦正在緩緩成型,散發(fā)出令人心悸的波動。
“它們在構筑大型侵蝕法陣,或者說是……召喚儀式?”蘇嫣然語氣凝重,“目標很明確,就是打破安全屋的防御,或者將我們連同這片‘秩序之地’一起,徹底腐蝕、吞噬。”
她的話讓洞窟內剛剛因雪兒蘇醒而輕松些許的氣氛,再次變得沉重。
“我們能守多久?”我沉聲問道,感受著右臂經(jīng)脈在四鑰之力和浩然正氣滋養(yǎng)下緩慢卻堅定地恢復著知覺。
“單純防守,依靠安全屋先祖遺留的力量,理論上可以支撐數(shù)月甚至更久。”蘇嫣然頓了頓,抬眸看向我,眼神銳利,“但前提是,外面的‘腐蝕之觸’不繼續(xù)增強,并且……古神拉斯特拉曼不親自將目光更多地投向這里。”
她指向光屏上那幾個猩紅色的能量漩渦:“這些漩渦的成型速度,遠超正常能量匯聚的范疇。我懷疑,這不僅僅是‘腐蝕之觸’自身的力量,很可能……有古神意志在背后直接推動!祂蘇醒的進程,正在加速!”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話,我丹田內的四把鑰匙,毫無征兆地同時輕微震顫起來,發(fā)出一種混合著警惕與某種奇異吸引力的嗡鳴。一幅幅更加清晰、也更加破碎的畫面,強行涌入我的腦海:
那扇矗立于破碎星域中央、由無數(shù)哀嚎靈魂與扭曲規(guī)則纏繞而成的青銅巨門,門上的四個鑰匙凹槽正在微微發(fā)光,與遙遠此地的我們產(chǎn)生著共鳴。但與此同時,巨門之后,那片無盡的、蠕動的、充滿了瘋狂與惡意的黑暗,也仿佛睜開了無數(shù)雙無形的眼睛,穿透了無盡虛空,更加清晰地“看”向了我們所在的方向!一種難以形容的、仿佛整個宇宙的惡意都凝聚于此的壓迫感,即便隔著無盡時空,也讓我瞬間汗毛倒豎,脊背發(fā)涼!
“祂……更近了……”我聲音干澀,額角滲出冷汗。這種被至高存在鎖定的感覺,遠比面對千軍萬馬更加令人絕望。
“我們必須主動出擊!”一直沉默調息的凌清霜,忽然開口。她不知何時已經(jīng)完全睜開了眼睛,冰藍色的眼眸中雖然依舊帶著深深的疲憊,但那抹屬于劍修的、寧折不彎的銳氣,已經(jīng)重新凝聚。蘇嫣然的丹藥和她自身的根基,正在緩慢卻有效地修復著她受損的本源,那斑白的鬢角似乎也恢復了一絲墨色。“坐以待斃,只有死路一條。必須在它們的法陣徹底完成,或者古神意志完全降臨之前,打斷它們!”
“清霜姐說得對。”靠在身邊的雪兒,也輕聲附和,她白金色的眼眸中閃爍著符文的光輝,“我能感覺到,外面的‘靈’正在被扭曲,死亡的規(guī)則在蔓延。等待,只會讓我們的‘存在’根基被逐漸侵蝕。”
蘇嫣然點了點頭,顯然她也早有此意。“硬拼是下策。我們的優(yōu)勢在于四鑰齊聚,以及……這座安全屋本身。”她操作著儀器,調出了一副更加復雜、標注著無數(shù)光點的能量脈絡圖,“根據(jù)我先祖留下的記載和安全屋核心的反饋,這座洞窟,并非單純的避難所。它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傳送陣’的之一,或者說,是一個‘坐標校準器’。”
她的目光灼灼地看向我們:“我們可以利用四鑰之力,強行激活并精確校準這座傳送陣,目標直接鎖定——最終封印之地,那扇青銅巨門之前!”
這個提議,石破天驚!
直接傳送到最終戰(zhàn)場?面對可能已經(jīng)部分蘇醒的古神?
風險巨大,但……這似乎是目前唯一的,也是最能打破僵局的方案!與其在這里被動等待敵人積蓄力量完成絕殺,不如主動出擊,利用對方可能尚未完全準備好的時間差,直搗黃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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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需要時間準備。”蘇嫣然繼續(xù)道,“激活如此超遠距離、且需要穿透古神意志干擾的傳送,需要龐大的能量和對四鑰之力極其精妙的操控。葉子,你需要盡快恢復,并徹底熟悉掌控四鑰共鳴的力量。清霜妹妹、雪兒妹妹,你們也需要盡快恢復戰(zhàn)力。我會利用安全屋的資源,布置輔助陣法,并嘗試聯(lián)系阿紫,看看她那邊能否提供一些遠程支援,或者……在我們傳送后,進行策應。”
計劃已定,目標明確。
洞窟內,氣氛陡然變得肅殺而緊迫。每個人都清楚,這或許是我們最后,也是唯一的機會。
我閉上雙眼,不再有絲毫雜念,全力催動功法,引導著四鑰之力和燭龍血脈,加速修復傷勢,同時心神沉入丹田,開始主動去溝通、引導那四股迥異卻同源的力量,嘗試著將它們的力量真正融合、如臂指使。
清霜重新閉上眼,周身寒氣內斂,如同在冰封中積蓄著下一次爆發(fā)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