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嶺山腳下。
吳振雄摩拳擦掌,只要李鈺一下來,他就能安排意外。
除掉這個眼中釘,就能睡個舒服覺了。
左等右等,只等到王顯宗一人黑著臉,領著一群垂頭喪氣的衙役走了下來。
“王大人,李鈺呢?”吳振雄大步迎上前,往他身后張望。
“不是說好了把他誆下來嗎?難道這小子連按察使的面子都不給?”
“誆?拿什么誆!”
王顯宗氣急敗壞地摘下烏紗帽,想要狠狠摔在地上。
今天他在山上可是丟盡了臉。
被那么多災民瞧見,他可是一點官威都沒了。
他沒好氣地吼道:“老吳,咱們都被耍了!
那李鈺手里有皇上的密信,他現在的身份是福建團練使!
那一千騎兵是皇上調撥的,他還擁有自行招募兩千鄉勇的權力!
咱們說他養私兵?那是把臉湊過去給他打!”
“什么?!”
吳振雄只覺得腦瓜子嗡的一聲,如同被一記重錘砸中。
“團……團練使?
那豈不是說,他這些兵馬完全合規合法?
那老子這一萬大軍圍在這里算什么?看戲嗎?”
“不僅是看戲,還是唱戲給人罵!”
王顯宗咬牙切齒。
“現在山上錦衣衛也在,陸崢那條瘋狗死保李鈺。
咱們要是再不撤。
等錦衣衛把‘圍攻朝廷命官’的折子遞上去,大家都得完蛋!”
“這個倒是不用擔心,各處要道都已經打過招呼。
就算是錦衣衛要出去也沒那么簡單。”
吳振雄開口。
只是讓兵圍在這里確實不是個事。
一萬兵馬在這里的消耗是很大的。
這些兵平時在衛所都是要屯田的。
圍了這么些天,花了不少糧草。
原本還想師出有名,攻打上去。
現在外面民怨沸騰,也不好攻打上去了。
吳振雄臉色難看。
回頭看了一眼山上那飄揚的“靖安”旗幟,狠狠啐了一口。
“走,找鄭大人去,咱們得去見國公爺!”
……
福州城,鎮國公府。
自從上次鄭伯庸和吳振雄去鎮海莊園找了蕭遠后。
蕭遠便回到鎮國公府,這樣在城內,聯系也方便一點。
此刻大廳內。
蕭遠坐在紫檀木太師椅上,手里盤著兩顆溫潤的玉核桃。
半闔著眼聽完三人的匯報。
鄭伯庸坐在一旁,額頭冒汗,不停地擦拭著額角。
王顯宗和吳振雄同樣大氣都不敢出。
“團練使……”蕭遠微微挑眉。
“看來皇帝,比我想象的要有魄力。
不給圣旨,只給密信,既給了李鈺權柄,又沒經過內閣明發。
讓咱們在朝中的眼線都成了擺設。”
他轉頭看向坐在陰影處的白先生,開口道:
“白先生,這一局,又是李鈺贏了。
如今他身份坐實,兵馬合法,圍山之困自解,民意又在他那邊。
這棋,還能下嗎?”
鄭伯庸此時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怨氣。
忍不住插嘴道:“國公爺,恕下官直。
白先生的計策,不僅沒傷到李鈺分毫,反倒讓我們官府聲名掃地。
現在若就這樣把李鈺放下來,無異于縱虎歸山!
依我看,白先生的其他計謀,怕是……”
他話未說盡,但意思很明顯。
白先生也不過如此,只會出餿主意。
讓李鈺去救災民,結果李鈺有了民意。
讓李鈺去查私鹽,結果李鈺反倒將陳萬財送上死刑。
誣陷李鈺勾結倭寇,結果現在成了民怨。
以為李鈺有私兵,結果王顯宗碰了一鼻子灰。
四次交手,四次皆敗。
這白先生怎么還好意思坐在這里。
面對質疑,白先生卻只是輕笑一聲,緩緩搖著折扇從陰影中走出。
“鄭大人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