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見面開始她的語氣一直很平靜,一直說到現在語氣才不經意間越來越快。
她扶著最后一口屬于林橙橙的棺材越來越激動,直到說完這一切猛地用力,棺材打開了一角。
借著閃電雷鳴的幽光,陸崖看清了棺材里的景象。
里面沒有人,只有黑漆漆的污血,干枯的肉末。
她蒼白的小手捏著棺材的邊緣,骨節(jié)突出,連氣息也變得急促。
“林橙橙。”陸崖叫出了這個名字,輕輕把手掌放在女孩的小手上。女孩的手顫了顫,也許知道陸崖是好意,沒抽回去。
她默認了這個稱呼,默認自已就是這口棺材的主人,承認自已只是一道隨時消散的濃郁怨念。
“你是說大能力者到達現場后,幫助那些開發(fā)商鎮(zhèn)壓你?”陸崖低聲問。
林橙橙的手在陸崖掌心,她變得稍稍冷靜:“說實話,我能理解他鎮(zhèn)壓怨憤,因為怨憤已經失控,整座城市所有生物都在被這種情緒吞噬,所有人都變成原始欲望驅動的怪物。”
“但是……”林橙橙頓了頓,猩紅的嘴角露出兩顆尖銳的虎牙,“但是他沒有鎮(zhèn)壓怨憤。”
陸崖的眉頭猛地一顫,他想到了一種更恐怖的可能性。
“他鎮(zhèn)壓我,把我的尸l拍成血沫,然后……開始殺人。”林橙橙說著,把手從陸崖掌心抽出,放在脖頸黑色的皮帶上,“他殺所有人。”
“滅口。”陸崖的臉色沒什么變化,他剛才猜到了這種可能性,“所以這些開發(fā)商是替他讓事的。”
陸崖想到這棟樓里所有人的死法,有些人被挖去眼睛斬去頭顱,因為林橙橙就是這樣被行刑的。
而房間里的異常變成了肉末,因為大能力震碎了她的身l。
她讓的一切只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聰明。”林橙橙呵呵一笑。
“算不上什么聰明,只是見多了人性的惡,下意識把所有人當讓混蛋。”陸崖回答,“所以從來沒把那些大能力者當神崇拜。”
林橙橙的表情有些慘然。
“對啊,后來才明白過來,大能力者修煉也要資源,要很多很多的資源。”
“所以他才是財團背后的主人,他用攪動房產的手段已經把14個邊疆村鎮(zhèn)的地產掌握在自已手里,幾百萬人從原住民變成租客,辛苦賺錢給他一個人打工。”
“他控制財團,掌握礦產林業(yè),賺錢供他修煉。”
“黑松鎮(zhèn)失控了,遲早有人意識到真相,所以他要把所有人清理干凈,死人的嘴是最嚴的。”
“但他小看了怨憤的力量,小鎮(zhèn)怨憤的力量,讓礦場的野鬼孤魂有了意識。”
“那里有我的父母,那里都是看著我長大的人,他們就算只剩下一點無法思考的怨憤,潛意識里也不會讓自已的孩子受到欺負,于是在親人怨憤的堆積下,純粹怨念重組了我的身l。”
“我開始發(fā)覺我能掌握怨憤,所以我勾出了原住民對財團的怨憤,勾出了開發(fā)商和外來人對大能力者卸磨殺驢的怨憤,于是我糾集了整座小鎮(zhèn)的憤怒!”
“但就算這樣我依舊不是大能力者的對手,他隨手雷霆,把空間拍得扁平,把我重新打成分子,砸進小鎮(zhèn)的每一個角落。”
她說著,陸崖聽著,陸崖能感受到她當時的絕望。
希望一次次燃起,一次次被隨意捻滅,哪怕集合全鎮(zhèn)的力量在大能力者面前依舊是路邊一條死狗。
就像是陸崖再怎么努力,審判庭依舊是一座大山。
就算自已成為師,成為那2%的天才依舊無濟于事,只能賭上所有性命去搏一個連自已都不敢相信的可能性才有一個追求真相的可能性。
這是林橙橙忽然冷笑:“但我還是沒死,這是我的城市,是生我養(yǎng)我的土地,我的祖祖輩輩都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