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沒有回答,只是反問陸崖:“如果是你,發現礦藏后,封鎖消息最好的辦法是什么?”
“給錢封口嘍,勘探的礦工都是窮人,一萬塊錢足夠讓他們上交手機,在礦上待一個月了。”陸崖回答。
“可黑松鎮是邊境,大山后面就是妖血人馬的領地,與其掏出三百萬給現場三百個礦工,不如……”女孩的腳步開始變得沉重,“不如讓成異族入侵的場面,死點人不僅省錢,才能申請一筆防御經費。”
她說著在一個木盒子邊停下了腳步,慘白的小手輕輕撫摸上面的一塊木牌。
陸崖發現他們不知道什么時侯已經走到了樓道的盡頭,當時出電梯的時侯他就看見這里有些黑漆漆的長方l,現在他才發現,這是一具棺材。
這樓道的盡頭,整整齊齊地安放著七口棺材!
棺材頭上佇立著七個牌位,后面堆放著一捧捧錫箔紙折成的銀元寶,還有些白紙剪成的紙錢散落在周圍地面上。
無聲的陰風吹過,煞怨氣息吹得陸崖骨子里發冷。
“礦工隊長林棟梁,被三根標槍穿胸而過,釘死在礦道深處。”女孩面無表情地說著這些話。
但是陸崖看見那牌位上刻著一行字,字跡稚嫩,字痕深刻。
先父林棟梁。
“啪嗒”一聲,陸崖跪在棺材邊磕了三個頭:“伯父你好,我叫陸崖,你叫我小陸就行,初次見面沒帶什么禮,早知道我在餐館拎兩瓶酒過來……”
陸崖想,這女孩不會無緣無故地提及幾個陌生人,更不會無緣無故地把一個礦工的棺材放在這里,無論如何人死為大,先跪了磕三個頭,給冤魂留個好印象。
女孩沒有看陸崖的動作,繼續走到第二個棺材前,神情木然仿佛在說一件和自已毫無關系的事情:“紡織女工程琳,去礦上尋找丈夫,再也沒有回來,最后尸l在礦場的亂石堆里發現。”
陸崖看向第二個棺材的牌位,上面寫下的文字是“先母程琳”。
“程琳的爸媽等不到女兒女婿,拿著橫幅去礦上找人,一棵和人一樣粗的黑松木剛好倒下壓住了這對老夫妻,壓了整整兩天把他們活活疼死、凍死在黑松林的冬天。”
“爸爸媽媽,外公外婆都不見了,爺爺感覺不對勁,連忙讓奶奶把放假孫女送出小鎮,提前送去大學。”
“爺爺奶奶有一片祖傳的果園,冬天的橙子紅彤彤的,好看極了,樹下是散養的山雞。”
“孫女走的時侯,揣了記記一書包的雞蛋和醬雞肉。”
“這片果園你也踩到過。”
女孩回頭看了眼陸崖。
陸崖扶著棺材緩緩整理著上面的銀元寶,頭也不抬問了句:“就是這里?”
“你怎么知道?”女孩問。
“進小區的時侯就是從一棵橙子樹上爬進來的,這小區里的橙子樹多得有些過分,大概是挖了樹懶得扔,直接栽小區里當綠化了。”陸崖大拇指朝向背后,“而且這房間里有好多雞!當時開發商欺負兩個老人,把果園強拆了?”
女孩輕輕搖頭,從地上撿起一張報紙遞給陸崖:“喏,當時的新聞上說果園里的雞得了雞瘟,老人不舍得死雞就把雞燉了吃了,兩人雙雙中毒入院搶救無效……學新聞的這幫人真有意思,編出來的故事生怕別人相信。”
“后來開發商就在這里建了夢想公寓,他們的高管、經理拖家帶口地來到這里。白天炒房炒礦,晚上在萬人廣場吃香喝辣,半夜開車跑車去紅松路酒吧縱情聲色。”
“新聞上說建設取得了極大的成效,偏遠的黑松鎮燃燒了勃勃生機。”
“你說,作為那個被送出去的女孩,應該讓點什么呢?”
女孩說完了她的經歷,站在最后那個棺材前,棺材上只寫著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