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一樣的人石頭一樣的人
    看完何西·奧肯利要求自己看的資料,并且將他“布置”的“課后練習題”與“課后思考題”做完,高德將自己的答題紙壓在筆記下方,就默默離開了符文工作間。
    “桌上的資料先看,看完就可以離開了”——這是何西·奧肯利的指令。
    高德嚴格按照指令行事。
    于是,在他離開之后,偌大的符文工作間就陷入到長久的寂靜中去。
    直到許久許久之后,一陣細微的聲響打破了工作間的寧靜。
    那是工作間內部小房間的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
    緊接著一個老人拄著拐杖,走了出來。
    老人穿著一襲極為古樸有年代感的灰色長袍,上面沒有任何圖案,樸素得有些簡陋。
    他的頭發已經斑白,但是梳理得一絲不茍。
    額頭前都是皺紋,眼眶微微有些凹陷,可其中的藍色眼睛卻并不渾濁,像是湖水一般深邃。
    老人的神色略顯疲憊。
    他的年紀已經大了,精力大不如前,偏偏做得又是最耗費精力的事情。
    他就是何西·奧肯利,高德所被分配到的導師。
    他已經很久沒有收學生了。
    也沒有人愿意成為他的學生。
    雖然他是三環法師。
    雖然他在賽瑞斯學院中的身份是:高級導師、符文系主任、首席符文導師。
    雖然他擅長的領域是被譽為“符文學中的皇冠”的符文構裝。
    雖然他是整個西恩公國唯一能制造出三階符文構裝的符文師。
    然而,他所致力研究的“符文邏輯與計算”,被符文系其它導師,甚至被整個西恩公國都屈指可數的高階符文師都認作無稽之談,是一條通往懸崖的絕路。
    事實上不止如此。
    在許久以前,在這個大陸上符文技術最發達的地方,何西·奧肯利的研究就已經被視為天方夜譚,已經被否定過不止一次了。
    而所有學員都清楚,跟著這樣的一位導師,只會同他一樣“虛度年華”,然后“走投無路”,甚至是畢不了業。
    而且何西也不會給學員提供什么資源。
    西恩公國中沒有人明白,本該前途無限,年紀輕輕就能制造出三階符文構裝的何西·奧肯利,為何會沉浸于這樣一條歧路之中,并且不可自拔。
    而是把所有的時間與精力,放在一個即使是“外行人”一聽都知道行不通的事物之上。
    在五十年前,何西·奧肯利就能輕松制造出三階符文構裝。
    五十年后,他卻沒有任何進步。
    符文系的其它導師勸過他,謝爾·伊恩院長勸過他,甚至就連西恩公國的國王杰洛斯十三世都曾親自勸過他。
    所有人都希望他能放棄這條歧路,走回正軌。
    但是何西·奧肯利就像是苦力崖下礦洞中的水金礦石一般,閃著金光,卻又臭又硬,沉默著,誰也無法改變,無法動搖。
    而他的研究成果,也就跟他的為人一樣,又臭又硬。
    翻譯成通俗易懂的話就是“耗費再多時間,也沒有半點實質性進展”。
    “也該有人不滿了。”已經十分蒼老的何西·奧肯利喃喃道。
    他知道,學院這回借著前院長推薦信的名義,強行給他塞了一個學生,就是為了敲打提醒他。
    自來到賽瑞斯法術學院后,整整五十年時間,何西·奧肯利將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在“符文邏輯與計算”這個看似絕路的課題之上,至今未有收獲。
    作為曾經西恩公國符文學界鼎鼎大名的人物,就這么漸漸從人們的視線中消失。
    就像是隱藏在少林寺中的掃地僧一樣,只是默默掃著地,將一身武藝深藏。
    學院對于他的行徑早已不滿,這些年,不斷縮減他們符文系的經費就是一個征兆。
    為此,符文系的其它導師也頗有微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