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6章??不對
大雨中。
百官們撐著傘,像往常一樣早早進宮,準備早朝。
哪知剛走到半路,卻見一人攔在路中央。
正是司禮監的大太監秦起。
秦起手拿拂塵,尖著嗓子喊道:“陛下龍體不適,今兒停朝一日,各位大人請回吧。”
停朝?
百官們你看我,我看你,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秦起也懶得去看他們,匆匆往乾清宮去。
到了乾清宮門口,他拿過身后小太監手里的傘,扔下一句“在這里候著”,便向雨中跪著的那人走去。
“殿下,小心身子啊。”
趙亦時抬頭,見是秦起,沖他笑了一下:“無事。”
秦起看著他凍得發紫的唇,心酸的不行。
先帝在時,最寵的就是這個孫子,別說罰跪,就是話說得重一點都舍不得。
千回百轉之間,秦起把傘一壓,低聲道:“殿下,北邊有情況,陛下已經枯坐了一個時辰,您再忍耐忍耐。”
趙亦時一僵,臉上沒有半分喜色,反而一抹擔憂從眼底掠過。
真是怕什么,就來什么。
他抬手沖秦起抱了抱拳,“秦公公……”
“使不得,萬萬使不得。”
秦起哪受得住太子這一禮,“殿下放心,老奴但凡有法子,一定想辦法勸勸陛下。”
趙亦時凄涼一笑:“公公辛苦了。”
“瞧殿下說的,老奴這就去。”
秦起匆匆起身,匆匆走到乾清宮的屋檐下,把傘一扔,拂了拂身上沾著的雨珠,一腳跨進了門檻。
殿里。
新帝依舊端坐在書案前,神色凝重,手邊是兩份奏章。
兩份奏章一封來自北地,一封是步將軍的急報,還都是秦起親自送到陛下手上的。
秦起在心里暗暗嘆氣,其實新帝也難啊。
當年的新帝,就像現在跪在外頭的太子,哪一樁事能由他真正做主,還不都是先帝說了算。
鄭家的案子先帝逼得急,天天把新帝拎到跟兒前敲打。
新帝那腿又不好使,跪下去艱難,起來更艱難。
恰好三司送來證據,那證據左看右看都沒什么問題,案子就定了性,哪曾想……
“陛下。”
秦起小心翼翼的喚一聲,“該用早膳了。”
新帝眼都沒眨一下,只是幽幽地吁出口
濁氣,低下頭,手慢慢撐上額頭。
這一瞬間,秦起心里無端生出對他的一絲同情。
坐上龍椅兩月不到,便要昭告天下自己從前犯下的錯,古往今來,哪個皇帝有過這般經歷?
鄭家滿門忠烈,死得又那樣的慘,世人只會把一腔怨恨都落在新帝身上,說他無能,說他昏庸。
他日工筆史書,也會濃墨重彩的記下這一筆,又有幾人會細究這里頭的是非曲折?
想到這里,本來打算勸一勸的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秦起無聲退后幾步,將自己的身子隱在了暗處。
……
別院。
角門。
謝知非聽完朱青的話,又低頭交待了幾句。
朱青一點頭,披上蓑衣,翻身上馬,消失在茫茫大雨中。
謝知非撐傘往內宅去,雨霧中看到晏三合背手站在屋檐下。
是在等他。
謝知非因為懷仁還沒出宮的煩躁情緒,一下子淡了不少。
他走上前,收起傘,和她一并站著,“有話說?”
晏三合抬頭看了他一眼,“謝知非,萬一我的直覺錯了呢?”
“錯了就錯了,有啥呢。再說了,你啥時候錯過?”
謝知非低下肩,輕輕碰了她一下,“還有別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