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糟糕的很?!绷盅坠鐡u頭,“我不會煉丹,也學不會逢迎拍馬。”
“那也不用來黃門觀謀職事。”諸葛焉問,“去青城,去丐幫不好?彭老丐惜才,你算的上青年才俊,少林不是謀好職事的地方,你這么年輕,出家可惜了?!?
雖然少林轄下有各方門派,但唯有剃度出家才能混進寺里,這才算的上掌權,要不,再大也就是個地方門派弟子,上頭官多壓死人。
“我沒那么大想望?!绷盅坠缗阈?,“混日子就好?!?
“想混日子還有比武當更好的地方?”諸葛然不咸不淡插了句話。
“也不必這么作賤自已。”林炎圭舉起酒杯,“萍水相逢,請?!?
該收拾行李了,在這大客棧里住了幾天,真不想回去野營,走啥江湖,折騰。
諸葛然再進入帳篷,經過前日那場風波,沒人再敢招惹他,他看見林炎圭對他招手,只作不見,坐到了那個使煉子鏢的高手身邊。他正在擦拭他的煉子鏢,照諸葛然看,他跟那個用木刀的都會當上黃門觀弟子。
“你們不缺銀子,搶什么活呢?”那個使煉子鏢的忽地說道。
“你知道我們不缺銀子?”
“你們住一晚一兩銀子的鳳香樓?!?
“跟蹤了?”諸葛然臉色一沉。
“我看到你兄弟跟黃門觀的弟子說話,那個抽簽的曹老頭。”
“誰?”諸葛然不解。
“我就覺得黃門觀搞個擂臺選弟子蹊蹺,合著有根底,我不管你們弄什么,也不問,你要我封口,拿點銀子就能打發?!?
他懶費口舌,掏出一張五兩銀票放桌上:“你把話講清楚。”
“五兩?封口這也忒少了。”
“我是要你說清楚,不是要你閉嘴?!敝T葛然又多加了五兩,“你說我兄弟干了什么?”
“第一天,你挨打那天,你那哥哥剛走就折返回來,他找上老曹,施老道身邊,坐在大桌子前那個老曹?!?
諸葛然對這人有印象,負責報名、登記跟抓簽的人,“你說我哥去跟他說話?”
“我看見他掏了銀票?!笔篃捵隅S的說道,“我就跟上去,看見他買完膏藥后,進了鳳香樓?!?
諸葛然愕然。
“我聽說過這種事,打擂臺先使銀子,博個名氣,選弟子,也就是給你們臺階,你們往上爬,我不攔著,我就謀個職事,保完這趟鏢,黃門觀能待多久就多久?!?
大哥使了銀子?諸葛然暗道不妙,張望不著楚靜曇,連忙走出帳篷,楚靜曇已經上場,對上那個華山中年壯漢。她劍走輕巧,企圖先聲奪人,那中年壯漢使的破山刀,幾乎刀刀貼著她前胸后背,卻又刀刀差之毫厘,十馀招過后,楚靜曇覷著破綻,挑中那人肩膀,那刀客大叫一聲,摔下擂臺。
假打也得要技巧,這人顯然沒學會。
楚靜曇與諸葛然的臉色幾乎一樣鐵青。
“我沒有!”諸葛焉對弟弟投來求救似的目光,“我不知道他為什么要輸,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性子,那人裝得這么不像,要是我請的,早打斷他腿。”
“會武功的都知道他是裝的。”楚靜曇怒不可遏,“他好端端的為什么要輸?除了你還有誰?諸葛焉,不是使了錢就能討我歡喜,老娘不怕輸!”
喔,楚靜曇粗口出來了,接下來會更精彩,但諸葛然不想見大哥狼狽,得伸出援手,“靜姐,或許你冤枉大哥了?!?
“那你倒是說說,黃山魁是怎么輸?”
黃山魁是那名使刀漢子的姓名,諸葛然說道:“或許是看靜姐漂亮,想手下留情,又或者想賣弄本事,沒想輸了一招,也可能他有心事,你想知道,得去問黃山魁?!?
說這話的時候,諸葛然沒半點心虛,心虛沒法說好謊話。
“我這就去找他?!背o曇提起劍,快步離開。
“你有讓黃山魁快點離開宛城嗎?”諸葛然轉頭問大哥。
“什么意思?”諸葛焉一愣,這回他腦筋動得快,“你也懷疑我?”
“有人看到你去找老曹,還塞給他銀子。”諸葛然坐下,“大哥,以后干這種事,先跟我商量。”
“我沒有!”諸葛焉跳了起來,“我是使了銀子,我跟老曹說,別讓我跟楚姑娘分到一塊去,我不想打她。”
“喔?”諸葛然只懷疑短短一瞬,大哥從小就不騙他,因為幾乎每次騙他都會被識破。
“這就有趣了?!?
楚靜曇沒找到黃山魁,人家昨晚就退了房,今天打定主意要輸,一輸就走,楚靜曇又與諸葛焉大吵一架,悶著氣回房。諸葛然去探望受盡委屈的哥哥,順便獻個策。
“先別想怎么解釋。六名弟子都選出來了,靜姐怎么說,留下來當黃門觀弟子?”
“她說領了賞金,就得保鏢,掙個回峨眉的旅費,我瞧著像在跟我嘔氣?!敝T葛焉滿臉懊惱,“他可以說我笨,可不能懷疑我人品。”
大哥確實使了銀子,只是沒這么過份而已。諸葛然想著,沒說破,接著道:“現在鬧這么僵,靜姐得跟你分道揚鑣。宋州不遠,你們都選上弟子,就保個鏢,等靜姐消氣,我拿話擠兌她,讓她走不了?!?
“還是你可靠?!敝T葛焉拍拍諸葛然肩膀,忽地從床下拖出個細長盒子,道:“我這三天除了打擂臺,閑得慌,跟你靜姐一起找這個給你?!?
諸葛然接過盒子,只一掂,臉色一變,他猜到里頭是什么。
“我回點蒼派人幫你打造一支好的,先將就著用?!?
“用不著!”諸葛然將木盒扔在地上,怒道,“嫌我腳程慢,拖累你們?”
諸葛焉也不生氣,把木盒拾起,“我知道你不用手杖,因為娘……你不想讓她看見你瘸腳的樣子,怕她生氣?!?
“跟娘沒關系,她恨我,我干嘛討好一個討厭我的人?!?
“我從小就不把你當殘廢,也就不管你,你比誰都聰明,你說用不著拐杖,那肯定就用不著拐杖,大夫說的都沒你對?!?
“但你靜姐說你一直用鞋墊,瘸腳會越來越嚴重,還得影響你另一只腳,輕功、身法更受影響,功夫就練不上去,我說,你就算沒了腳,也沒人能欺負你。她說……嗯……她說要是嫌腳多,就剁掉?!?
諸葛然哼了一聲。諸葛焉把木盒打開,是支上好紅木拐杖,細直,無太多雕繪,倒不像他會選的禮物,他自個送的拐杖,至少得鑲些寶石金銀。
“這破地方,這支最貴?!敝T葛焉把手杖塞進諸葛然手里,沉甸甸,厚實。
“大哥不聰明,以后點蒼的路,要靠你扶著我走,要走遠,得讓這拐杖扶著你走。”
諸葛然眼眶一紅。
“你沒殘廢,就是一支腳短了?!?
“這話你想不出來,是靜姐教你的。”
“楚姑娘是個好人,就是跟你一樣刀子口。”
“我沒有豆腐心,我心比鐵還硬?!?
諸葛然接過手杖,過了會,道:“我回房去?!?
他把手杖扔在床邊,恨恨的上床,也不知是對誰發的脾氣,反復輾轉。
施守謙親自押送這趟鏢,諸葛然終于見到這把青玉劍,即便點蒼盛產玉石,這把劍也讓他與諸葛焉贊嘆,劍長一尺兩寸,像把短匕,劍身碧綠晶瑩,至柄處轉為純白,雕魚鱗紋,無一絲棉絮。
好玉難尋,這青玉劍,劍身與劍柄顏色分明,無一點逾線,猶如兩塊不同的玉嵌在一起。有這么好的玉,又有這么好的工,確實價值萬金。
施守謙將這把玉劍置匣,貼上封紙親自背著,劍匣加上道服,頗有幾分仙氣飄飄。
六名鏢頭領著一百二十名弟子,車隊浩浩蕩蕩往宋州出發。
“雖然你跟我哥置氣,我還是勸你說是我嫂子,這會方便?!敝T葛然勸說楚靜曇。
一百二十個弟子里混個姑娘,而且還是外地人,會有多少騷擾,不用猜想也能知道。
楚靜曇沒有答應,當天扇了調戲他的黃門觀弟子兩巴掌,打斷他一根大腿骨,出發的人就剩下一百一十九人,也沒有太大影響。這是對的,不先劃下道,這群男人會得寸進尺,最后爬到床頭來硬的。
諸葛焉說自已只保這次鏢,掙個零花錢,之后不會加入黃門觀,諸葛然是自已弟弟,得帶著他走。
宋州不遠,不到千里路,車隊走的快,不需十天,花了十幾天準備,就算青玉劍貴重,這事還真有些古怪。諸葛然想著。
第一天晚上,隊伍野營,諸葛焉把帳篷搭在楚靜曇旁邊,諸葛然柱著拐杖信步走著,他的腳從來沒這么舒緩過。他看見林炎圭的帳篷旁搭著營火,楚靜曇正與林炎圭跟那個少了半邊耳朵,使木刀的人說話,諸葛然記得他姓詹,叫詹北三,他現在提著鋼刀,林炎圭伸手打招呼。
“聊什么?”他把拐杖放下,席地而坐,看了眼楚靜曇,看來她氣還沒消。
“詹大哥說他當海補衙門的往事?!?
“看他在擂臺上打就猜著?!贝虻眠@么兇狠,還得換上木刀才習慣,那是刀口上搏命多次的經驗。
“以前也在豫地摘瓜子?”諸葛然問?!暗谜覀€安穩活?”
“弟兄死了兩個,怕?!闭脖比蠈嵆姓J。
“會怕是好事,怕死才能當英雄?!敝T葛然問,“豫地人?”
“怎么猜著?聽口音?”
“你這本事,如果沒犯事,去哪都能混個職事,特地落葉歸根了?!?
詹北三哈哈一笑:“我老家就在宛城,掙著這筆錢,等著娶媳婦?!?
林炎圭道:“詹大哥剛定親?!?
“恭喜。”諸葛然想了想,“都說黃門觀缺高手,我瞧他們也富裕,在地方上勢力不小,又缺高手,你是當地人,怎么不直接加入黃門觀,去干海捕衙門的活?”
“我是宛東人,十五年前我爹還在,他不許。”
“宛東怎么了?”
“以前宛地有兩個門派,黃門觀跟義中盟,我爺爺那時,宛東還歸著義中盟管的,昆侖共議后,發仇名狀搶地盤的時節,兩邊殺到不死不休。最后義中盟沒了?!?
其實仇名狀最早是用來停止仇殺,昆侖共議前那場混戰,各門派結下太多仇怨,如果沒個規矩,九大家也壓住不下面門派的怨氣,仇不過三代,之后不能尋仇,昆侖共議后局勢穩定,仇名狀就用來吞并地盤。那時節九大家勢力還不像現在這般穩固,管制不住。
至于現在,就是方便九大家殺人的工具。
詹北三哈哈一笑:“我爹聽爺爺說了一輩子黃門觀的壞話,我要是進黃門觀,得被他打斷腿?!?
“老黃歷的事,都六七十年了,還記著?”楚靜曇問。
詹北山道:“每年都記著,誰叫黃門觀每年都現寶?”
“怎么說?”楚靜曇又問。
“老一輩都知道,那青玉劍本來是義中盟寶物,是黃門觀搶去,現在又要送給少卿寺,白忙活?!闭脖鄙浇又溃耙簿褪乔嘤駝μ雒?,明面上不好拿來賄賂,所以才用個借口送到少卿寺去?!?
“宛地歸著少卿寺管嗎?”
“這么近,總能揪你毛病?!?
諸葛然跟著楚靜曇一起回帳篷。
“我哥說這事他沒干,他是笨,但也老實,而且不會騙他喜歡的人?!?
“在唐門時,你哥就想騙我?!?
“那不一樣,誰在心愛的姑娘前不裝模作樣?你又好騙?!?
楚靜曇怒起,“行,那我得躲遠點?!?
“靜姐,我哥得的事都是為了討你歡心。”
“你哥每次開口,說的就是點蒼威風,說他在點蒼的地位,還有他買過用過什么貴重東西,我看中一塊玉,他就說配不上我,我看中一根發簪,他就說照款式換成金簪,我練劍,他就說會以后會有人保護我,你們兄弟真是潑冷水的能手,我真是膩了,他想討好我,得拿出錢跟權之外的東西。”
“例如?”
“他為你揍人,他幫你挑手杖,他說自已有個天下最聰明的弟弟,提起你一臉驕傲,那時我覺得他不是高高在上的點蒼世子,他就是你的好哥哥,我把他當諸葛焉,他沒把我當楚靜曇?!?
“靜姐說的東西我不懂。”諸葛然把手杖在地上擰了擰,他還不太習慣手上總是多件東西。
“往后路上,他要是能不在我面前顯擺他尊貴不凡的點蒼世子身份,我就不生氣,要不,咱們還是分道揚鑣?!?
“還不如我去查個證據,證明我哥清白?!?
楚靜曇脹紅著臉,幾乎懶的再解釋:“把話轉給你哥?!闭f完就鉆進帳篷。
“我怎么就不把她當楚靜曇了?不然她還能是誰?你倒是給我說說道理?”諸葛焉急的跳腳。
“我也不懂,我才十六歲,你們大人的事,比他娘的點蒼大事還難處置?!?
諸葛然躺在帳篷里,覺得這事比跟冷面夫人周旋還累,大概僅次于聽玄虛說教。
還有一件事想不通,到底是誰幫楚靜曇買下黃山魁,讓他放水,讓楚靜曇當鏢師對誰有好處?難道還真是黃山鎮色迷心竅,大意失荊州?
車隊走了七天,沒遇到困難。他們進入宋州時已經入夜。
施守謙找了一間大客棧,擺下宴席,舉杯道:“少卿寺就在附近,明日一早,我便將青玉劍送入寺中,各位一路走來,都是戒酒,今晚好酒好菜,大家盡興而飲?!闭f把舉杯:“盡興而醉?!?
這老道,還沒到少卿寺就得意忘形了,
有免錢的好酒菜,宴席上眾人喝得歡欣,一杯接著一杯,不到一個時辰就有人醉倒在地。諸葛然也喝了幾杯,諸葛焉為楚靜曇擋酒,楚靜曇一把搶過喝下,接著又喝了幾杯。
她會節制,不至于蠢到在百來個男人面前喝醉,諸葛然看兩人又說起話,大抵是沒事了。沒見著林炎圭,估計是回房睡了,諸葛然又喝了幾杯,見沒什么人搭理自已,跟大哥打個招呼,回房睡覺。
也就睡兩個時辰,子時,客棧里一陣騷動,有人喊道:“青玉劍被偷了!”
諸葛然跳起身來,連忙伸手去摸手杖,正要摸黑開門,門外火光晃動,砰的一聲,門被撞開。他正要詢問,幾名弟子已上前將他壓??!這在他意料之外,被壓倒在地。
“干什么?”諸葛然暴怒大喊。
“就是他,這么矮的身量,就是他殺了李師兄!”一名弟子提著火把大喊。
“我他娘在這睡覺,你在胡說什么!”
施守謙鐵著一張臉:“搜!”
幾個人闖入房間,一陣亂搜,從床底搜出那個劍匣。
諸葛然臉色鐵青。
“發生什么事了?你們干嘛!”一聲暴喝,雙掌齊飛,將兩名押著諸葛然的弟子打飛開來,諸葛焉闖入房里,拉著弟弟手臂,高聲怒喝,“你們找死嗎?”
施守謙怒道:“你弟弟偷了我的青玉劍。人證物證確鑿!”說著從弟子手中接過劍匣:“這是在你弟房間搜著?!?
“操你娘放屁,這種寶物,諸葛家多的是!”
施守謙把劍匣在手上掂了掂,見封條被撕破,臉色大變,打開劍匣,里頭空無一物,驚道:“你們把青玉劍藏哪兒了?”
“藏你妹!你知道我們兄弟是誰?”
諸葛然腦中急轉,這是被栽贓嫁禍,是誰偷了青玉劍嫁禍給他們?只聽施守謙喊道:“把他們抓起來!”
幾名弟子搶上前來,諸葛焉雙掌推出,他怒氣沖沖,這兩掌力道十足,將兩個弟子打倒出去。
兩人搶到門外,施守謙正要出手,忽地一道劍光飛入,逼得門口幾人退開,只見楚靜曇持劍殺來,喊道:“快走?!敝T葛焉拉著諸葛然沖出,施守謙喊道:“這娘們也是同伙,一并抓了!”
廊道狹窄,楚靜曇揮劍砍劈,三人翻身躍至大廳,只見周圍滿是黃門觀弟子,詹北山與林炎圭守在客棧大門。
“這是栽贓!”諸葛然怒道,“動點腦子!我偷了青玉劍,為什么還要留在客棧?還留個劍匣!”
施守謙道:“只是怕人起疑,故布疑陣!快說,你把青玉劍藏哪了?”
“藏你娘!”諸葛焉一掌拍在木桌上,“你知道我是誰?點蒼,姓諸葛的,我跟我弟要是少一根毛,你們家三代都得死絕?!?
“你說你是點蒼諸葛家的?”施守謙一愣,哈哈大笑,其他人也跟著大笑。
“你看你那模樣,像嗎?”施守謙大喝一聲,“抓起來!”
“楚姑娘!我護著我弟,你自已小心!”諸葛焉道。
刀光劍影襲來,諸葛焉雙掌翻騰,接連打倒兩名弟子,諸葛然跟在他身后,揮著手杖打到一人,他終究年紀小,又有殘疾,腳下一踏急,忽地一個踉蹌,一刀劈來,楚靜曇挺劍替他架開一刀,這局勢肯定是打不贏,得討救兵,諸葛然喊道:“大哥,你先走!靜姐,跟我一起掩護大哥!”
這個大哥雖然不聰明,但他有個好處,他永遠相信弟弟的判斷。
諸葛焉一咬牙,沖向門口,尋常弟子遮攔不住,林炎圭跟詹北山刀劍同時揮來,詹北山是海捕衙門出身,出手穩健,林炎圭劍如流云,飄忽不定,這兩人都是好手,諸葛然遞出手杖,架開林炎圭兵器,楚靜曇長劍撞開大刀,諸葛焉雙掌一推,將兩人逼退。正要脫身,一條鎖煉從后來襲,是那個使煉子鏢的高手,這一下猛惡陰險,諸葛焉若是回身要擋,對方人潮勢必再圍上,楚靜曇飛身而來,劍尖撥開鏢尖,護在諸葛焉身后,與諸葛然守住出口,鎖煉與弟子一齊涌上,她武功本就稚嫩,過不數招,鐵煉一抖,纏住她腰身,將她拖倒在地,不一會,兵器已架在兩人身上。馀人俱前往追趕諸葛焉。
不知道大哥逃出去了沒有,諸葛然心想。
施守謙指了幾個人:“你們幾個,把這兩人綁起,等我換身衣服,親自跟子明方丈謝罪?!彼f完便上樓,不一會,衣服也沒換,忽地沖了出來,氣急敗壞,焦急大喊:“別追了,快把人叫回來,搜,快搜!把東西搜出來。把這客棧翻了,把路上所有人都給攔下,把青玉劍找回來!”
這不是一樣的話?諸葛然越發起疑。
他被送上少卿寺,被關入囚牢,但楚靜曇卻被另外安置。
這事很多古怪。
他雖然暴怒,也知道自已現在無能無力,只能希望大哥逃出,要不,至少拖延兩天,點蒼的衛隊發現兩人失蹤,會來找人。
大半個時辰后,有人來到:“我是黃門觀的弟子,掌門要我押犯人詢問。”是林炎圭,就是他壓著自已入牢,守門弟子沒有起疑,喊道:“起來!”
好漢不吃眼前虧,諸葛然壓著怒氣,他已經估摸出七七八八來,更是惱怒。
深夜的少卿寺沒什么人,空空蕩蕩,巡邏的僧人也不多,林炎圭牽著他走出牢房。
“打一開始,招募弟子就是個晃子?!敝T葛然冷笑,“你是施守謙布置的暗樁?”
林炎圭一愣,搖頭:“我不懂你說什么?!?
“施守謙說要招募弟子,就是想招個替死鬼。我以為是賄賂,其實是勒索,少卿寺的子明和尚想要青玉劍,施守謙不想給,就假裝這事慎重,要辦大,挑了六個人,選一個替死鬼?!?
一開始選的應該是楚靜曇,她武功最差,好欺負,而且被栽贓的人最好身形獨特,證人才好指認摸黑看到的人影。只要說是個姑娘就好。
但后來才發現楚靜曇這有三個人,便想著自已比楚靜曇更好栽贓,只要……他娘的人證一口咬定,說闖入竊寶的人是個矮子。
“施守謙給了黃山鎮銀子,讓他故意輸給楚姑娘,之后到了宋州,趁著宴席,把個空盒子塞入我床底,再來捉我們兄弟三人,接著屈打成招,我們也招不出什么下落,打死了,就死無對證,這招我們點蒼也挺會用。”諸葛然冷笑,“這樣黃門觀留下寶物,對子明和尚也有交代?!?
“原來如此,難怪我怎么也想不通。”林炎圭一嘆,轉過身解開諸葛然身上鎖煉,將木杖遞還給他,“跟我來,我帶你逃走?!?
諸葛然一愣:“什么意思?你這就信了?”
林炎圭:“我一直知道你們是無辜?!?
“為什么?”
林炎圭欲又止,半晌后才道:“青玉劍在我身上。”
“是你偷的!”諸葛然瞪大眼睛,這出乎他意料之外。
“不是!我,我沒想冤枉楚姑娘?!?
“看的出來?!敝T葛然冷笑。
“我是義中盟后人?!?
諸葛然可沒想到這個。
“我們邊走邊說?!?
“慢!楚姑娘被關在哪?”
“他被關在客房,那里有其他弟子把守。施守謙……看來想把楚姑娘當禮物?!?
諸葛然臉色一沉:“那和尚敢動一點心思,死三代的就不止黃門觀?!?
“那里有其他守衛,我還在想辦法。”
諸葛然遠望大雄寶殿,忽地問道:“你說她被關在客房,這寺里有供奉送子觀音嗎?”
“啊?”
諸葛然用拐杖在地上輕敲,細細聽著,林炎圭守在送子觀音的佛堂外,滿臉焦急:“少卿寺很大,你怎么找?”
“所以要挑個離僧居最近的佛堂,不就是這了。”
他敲到空空的聲響,彎下腰,掀開地板,是個一丈見寬的地道。
“男人為了肏女人,多勤勞的事都干的出來?!敝T葛然冷笑。
地道很暗,林炎圭舉著火把,彎著腰,諸葛然大概只需前傾身子,走得極快。
“三代仇結,之后三代不能結仇,我是第五代,這仇也不打算報,只是留下祖訓要我想辦法奪回傳家寶。”
“難怪你年輕有為,卻不留在武當,也不去更大的門派謀差事?!?
“諸葛兄弟,你比我還小……說年輕有為……”
“然后呢?”
“我本來找不著下手機會,今天是最后一天,想等大家喝醉下手,就躲在施守謙窗外等著,見到他殺了一個弟子,然后就帶人闖出去……”
“你就趁機偷了青玉劍?!?
難怪施守謙回到房間后,又氣急敗壞的逃出,還喊著不用去抓大哥。
“那我大哥逃走了?”
“應該是?!?
“你拿到寶物后為什么不逃,或者你只要救楚姑娘就好,你留在宋州不是更危險?”
“我不想害著無辜,再說,救了楚姑娘,她還不是會要我來救你,還不如先救容易的?!?
就算剛認識幾天的人,都比大哥更懂靜姐……
諸葛然聽到人聲,停下腳步,示意林炎圭噤聲。
“方丈,我哪敢騙你!真被偷了,您可綁著我身家性命?!币粋€聲音從上方傳來,看來似乎是議事廳一類的地方,又或者是大雄寶殿?
只聽一個中年聲音冷冷道:“你知道我綁著你身家性命?你資助嵩高盟的事,若是讓穆先生知道,黃門觀在宛地就沒了。”
“看來用不著親自動手,他就得滅門了。”原來子明查到施守謙暗中資助嵩高盟,藉此勒索黃門觀交出寶物。
“我帶了個姑娘來,給大師消消火,就是脾氣有點硬,不過她同伙還在牢里,不怕她不從。”
“奸淫婦女可是大罪?!?
“那當然得是你情我愿。”
諸葛然嘴角抽搐:“就這句話,得先閹再殺?!彼姓惺?,示意林炎圭跟上。
通往客房的出口有多處,諸葛然試了幾間,終于找著一間透光的房間,他掀開地板,手指放在嘴前,示意驚嚇不已的楚靜曇噤聲。
他們沿著地道,從另一間客房逃出,找到圍墻翻出。
三人喘了好大一口氣。
楚靜曇如釋重負,對著諸葛然笑道:“你哥若想討我歡心,就得像今天這樣。”
如果討一次歡心,就得冒一次這樣的險,那還是……算了,看大哥怎么想吧。
“我們得快點逃走?!绷盅坠缃辜钡?,“他們馬上就會來抓人?!?
“不用急?!敝T葛然站起身,拍拍身上灰塵,“你想不想替先人報仇?留下來看點好戲?!?
天明后,點蒼車隊駛入宋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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