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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第180章神乎其跡(下)</title>\r\r\r\r<h3id="heading_id_2">第180章神乎其跡(下)</h3>
大雨傾盆,雨聲大得讓希利德格以為自已聽錯了,不可置信地問:“你說什么?”
“你做過頭了,差點傷害到神子。”孟德道,“有問題到圣司殿,古爾薩司會親自回答你?!?
胡根親王顫巍巍起身,驚道:“這是怎么回事?希利,我們會被追究責任嗎?”
“我不信!”希利德格怒吼著,“我犯了什么錯,古爾薩司要收回我的權(quán)力?!”
“你可以詢問古爾薩司?!泵系聦⑹种辛钆七f給希利德格。希利德格臉色陰晴不定,望著孟德主祭,猶豫著。
“我要見古爾薩司!”希利德格縱身躍下高臺,喚來隨從。他連馬都不騎,幾個起伏就已隱沒在人群中。
“古爾薩司打算怎么處置我們?”胡根親王顫聲問孟德主祭。孟德主祭搖搖頭,視線轉(zhuǎn)移到了火刑臺上。
楊衍摟著王紅,他知道危險還沒過去。人群散去,滂沱大雨將火澆滅,黑暗中,他看到四面八方慢慢靠近的人影,辨不出有多少人。他手上沒有兵器,仍將王紅護在身后。
“那些是什么人?”楊衍問王紅,“你看得見嗎?”
王紅抓著楊衍手臂,低聲道:“是衛(wèi)祭軍?!?
那群人影忽地矮了半截,像是在跪拜行禮?!肮艩査_司有命,請神子到祭司院一談!”楊衍聽到黑暗中傳來的聲音,極力想看清,但只能看到一個個隱約的黑影。
一輛馬車從遠處駛來,停在這群人外圍,一點螢火在馬車上亮起,逐漸靠近,等到了楊衍身邊,才看清是名持傘的衛(wèi)祭軍提著盞油燈快步走來。有了這燈火,楊衍才不算睜眼瞎,他接過雨傘為王紅遮雨,取了燈籠往馬車走去。
油燈掛在頂上,車內(nèi)總算明亮得能讓他看清王紅。王紅不停哆嗦,也不知是冷還是怕,楊衍想為她披件衣服,可他自已也全身濕漉漉的。
“你想好要跟古爾薩司說什么了嗎?”王紅顫聲問。
楊衍搖搖頭,又點頭:“看他打算跟我說什么。”
“塔克跟高樂奇都回來了,帶著糧食?!蓖跫t說道,“我們這算贏了嗎?”
楊衍不知道,這到底算贏了還是輸了?
馬車來到燈火輝煌的祭司院,楊衍與王紅被請下車,被帶去沐浴,換上干凈清爽的新袍子。
至于希利德格,他并沒有這么好的興致。他匆忙回到住處,擦干頭發(fā),換了一身干衣,立刻前往圣司殿謁見古爾薩司。希利德格焦急,懷疑,都顧不上跟守在門外的波圖打招呼。圣司殿大門打開,他再次見到那熟悉尊崇的身影,就坐在那張大床上。
希利德格上前,單膝跪地,左手撫心,問道:“尊貴的古爾薩司,您為什么收回我的權(quán)力?是不是孟德主祭假傳您的命令?”他著急辯解,“衛(wèi)祭軍正在待命,我們有能力抓住塔克跟高樂奇,審判他們。雖然神子遇險,但已平安,我沒傷害神子?!?
“已經(jīng)不需要你了?!惫艩査_司回答。
不需要我了?什么意思?希利德格心中涌起不安與疑惑。為什么不需要我了?哪里不需要我了?是不需要我再對付塔克,還是不需要我當繼承人?他仰望著古爾薩司,帶著不解跟乞求,像是無辜的馴鹿。
“你不再是我的繼承人了?!惫艩査_司說道。
希利德格渾身一顫:“那是誰?孟德?那個笨蛋被我騙過了,讓塔克的人中了埋伏!難道是波圖大祭?您說過他太溫和,不適宜掌權(quán)……”
古爾薩司沒有回答,而是給了另一個答案:“我會保住你的性命?!?
只是保住性命?自已做錯什么了,就因為差點傷害到神子?不,理由不可能這么簡單!憤怒從希利德格胸腹間升起,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又有許多不明白。就像拋棄孟德一般,自已也被古爾薩司拋棄了?如果只是單純的更換繼承人,或許他不會這么憤怒。
古爾薩司從沒阻止他的所作所為,一直冷眼旁觀著,古爾薩司只是在利用自已,讓自已去下一盤一開始就不會贏的棋,當自已殫精竭慮,眼看就要獲勝時,又掀翻棋盤要自已認輸……
憑什么?!
他后悔沒在火刑臺前就與孟德翻臉,他當時就該擒下楊衍,用神子威脅古爾薩司!他不該回來!他在等什么?像他這么驕傲的人,憑什么要仰望古爾薩司垂憐的目光?
這么蒼老的一個人,假若現(xiàn)在就死了,自已就是繼承人,主祭們會承認!他一開始就不該抱著討好古爾薩司的想法,而是該扭斷他細長的脖子!
“您不能這樣對我!”希利德格低聲道,“我為您做了這么多事……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你是為你自已的權(quán)力而戰(zhàn)。”古爾薩司道,“包括討好我也是。”
“喝!”希利德格半跪的身子如箭竄起,他早把全身力量聚集在著地的那只腳上。這一踏將地磚踏出條裂縫,他右手成爪,左手揮拳,眨眼間就彈到古爾薩司老邁的身軀前。
瀕危一擊,幾乎使盡了所有力量,古爾薩司那細長的脖子一歪,側(cè)身避開,希利德格一拳一爪打在床上,木屑羽絨紛飛。
古爾薩司輕嘆一聲,飄然而起。他太了解這個繼承人了,了解他的驕傲和不服輸,了解他極高的自尊心,明白他的不甘。
希利德格沒有放棄,扭腰轉(zhuǎn)身又向古爾薩司撲去。他沒攜帶兵刃,運起傳矩心訣,左掌如刀,使焰光刀法中的“怒火焚城”,一掌劈下。古爾薩司矮身避開,希利德格屈膝撞上,古爾薩司舉左掌遮檔,身子又輕飄飄避開。
古爾薩司沒有還擊,只是閃避,只兩招便退到了桌椅旁。希利德格見已將他逼到死角,右手使熾焰燎原,左拳封住古爾薩司退路。
是的,無論古爾薩司多么令人敬畏,他早就是個年逾古稀的老人了,無論他年輕時功力多深厚,他至少有三十幾年沒有與人交手的經(jīng)驗了,因為根本就不存在值得他動手的情況。
一聲巨響,大床左邊的門猛地被震開,一條人影從門后電光石火般竄出,速度之快令希利德格覺得聲音與人影是同時到的。希利德格手刀只揮到一半便被一只鐵掌握住,牢固得像是鐵鏈綁住了他的手臂,希利德格忙回肘撞那人胸口,砰的一下,那人紋絲不動。一股大力將他扯進那人懷中,希利德格從未遭遇過這樣渾厚的內(nèi)力,這樣巨大的力氣,使他就像不會武功的人般被拉扯了過去。
“別染血,稍后神子要來?!惫艩査_司輕聲說著,語氣仍是那般慈祥。
希利德格感覺到一只大手環(huán)過腰間,用力一勒,將他胸口所有空氣擠出,另一只大手捂住他嘴巴向后一扳,他聽到輕輕的一聲“喀”。
那是他的脖子被扳斷的聲音。
希利德格的腰骨、頸骨都被折斷,沒有一滴血落在地上。
“我已經(jīng)給過你機會了。”古爾薩司緩步走回床上,“但你沒能把握住?!?
楊衍抵達圣司殿時,地上沒有希利德格的尸體,殘留的可疑痕跡唯有古爾薩司床上的損傷,但楊衍并沒有注意到。
他此刻的心情極為復(fù)雜,憤怒,卻意外平靜,有疑問,卻不忙著開口。他也不知道這場斗爭是輸是贏。塔克及時帶來的糧食能舒緩民憤嗎?就算能,能借此一舉鏟除古爾薩司的勢力嗎?
掩上門的圣司殿很安靜,明明大雨在窗外淅瀝作響,他卻覺得安靜,雨聲似乎很遙遠,彷佛這里是世外之境,與外界毫無關(guān)連。
他拉過椅子,與古爾薩司相視而坐。
“希利德格輸了?!睏钛墚斚乳_口,“塔克已找到糧食。我們會揭穿他,與他勾結(jié)的親王一個都逃不掉?!?
“你該經(jīng)歷的都已經(jīng)歷,回到祭司院吧?!惫艩査_司說道,“你要學(xué)著如何走完剩下的路程。”
楊衍道:“不要白費力氣了,我不會背叛塔克,我將永遠與他一起對抗你,直到你讓出權(quán)位。”
“你不是背叛塔克,你是在拯救他。”古爾薩司說道。
楊衍不禁一愣。
※
無視大雨,民眾狂奔向一車車糧食。黑暗與大雨讓他們腳步遲緩,只有少量的油燈指引著方向,但這是好事,推擠因此變少。
高樂奇拉著塔克退到一個能被看見卻又不會被卷入混亂的位置,雖然有人為他們撐傘,大雨仍打濕雙腳,高樂奇覺得很不舒服。他讓周圍的戰(zhàn)士將油燈靠緊些,以確保塔克的臉能被照得明晰。
刑獄司戰(zhàn)士維護秩序,文官們協(xié)助發(fā)放糧食。車隊很長很長,運糧的速度顯然不及派糧的速度,團團包圍糧車的民眾擔心領(lǐng)不到糧食,開始相互推擠。高樂奇疏散糧食到二十個發(fā)放點,讓糧商優(yōu)先運糧,協(xié)助發(fā)放,他指揮若定,分派得宜,超凡的領(lǐng)導(dǎo)才能展露無疑。
當燈火照亮運糧的戰(zhàn)士臉頰,眼尖的人們發(fā)現(xiàn),協(xié)助運糧的隊伍竟是眼下有著雪花刺青的流民。
塔克與高樂奇也沒料到這樣的發(fā)展,他們逃離奈布巴都,沒等到楊衍與王紅來會合,正要動身,就見一支船隊沿著奈布河行來,船只數(shù)量太多,無法不注意到。
然后他們就在船頭的火光中見到了麥爾正對他們揮手。
麥爾說了始末,故事得從蒙杜克說起。蒙杜克找上汪其樂,請他為神子尋找藏糧處,汪其樂豪爽的允諾連蒙杜克都深感訝異。汪其樂派出所有手下向其他流民打探消息,奈布巴都周圍聚集著許多流民,這么大批的糧食輸送不可能毫無痕跡,只是藏匿得極好。汪其樂收集線索,選了幾個可疑地點一一查探,撲了幾次空。
這日,他仍是率隊前往查探。與麥爾夜襲不同,他選擇拂曉進攻,于是將隊伍駐扎在遠處,半夜突見火起,率眾察看,就這么救下了麥爾與他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