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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第179章神乎其跡(上)</title>\r\r\r\r<h3id="heading_id_2">第179章神乎其跡(上)</h3>
塔克從未見過這樣激烈的沖突,想喝口酒壓壓驚,卻喝了個空,紅色的汁液灑了一身。他的手在顫抖,不只手,他全身都在顫抖。
暴民們占據了亞里恩宮前廣場,王宮衛隊正拼死抵御著。高樂奇下令讓衛隊撤回亞里恩宮,借著亞里恩宮的高墻和弓箭才阻止了暴民。
暴民們也要休息,尤其經過一夜暴亂后,但他們沒有撤去,聚集在亞里恩宮前,或躺或臥,還有人不住叫罵,向亞里恩宮扔石塊木塊,不斷呼喊著交出神子與妖女。
正午的太陽曬得人頭暈,塔克望著太陽,有些迷惘。難道薩神當真只保佑祭司院,不保佑其他子民?還是自已的行為當真瀆神了?
廣場中央再次搭起了火刑臺,不只一座,有三座,看來他們想燒死的不只王紅,還有自已……
“能守住嗎?”塔克問進入房間的高樂奇。
“希利德格會再出招,這些暴民就像曬干的青稞,一點就著。”
“麥爾還沒消息嗎?”
“您害怕嗎?”高樂奇倒了一杯酒給塔克。
“我怕死了!”塔克喝了一大口酒,“我為什么不好好當個亞里恩,非要跟祭司院作對!”
“您后悔了?”
“不,我害怕,恐懼,全身發抖,嚇得要死!天,現在如果有人能拯救我出困境,我愿意下跪親吻他的腳趾!”塔克說道,“但我不后悔。我害怕,但不后悔!”
“我已經作好撤退的準備。”高樂奇道,“八輛馬車,還有八百名護衛。”
一名戰士急沖沖進來:“報!有奴兵營的戰士回來稟報!”
“快讓他進來!”塔克喊著,他太需要一個好消息了。
只有奴兵營的士兵?高樂奇升起不祥的預感。
“那里沒有食物!我們的隊伍被埋伏了,麥爾總指揮下落不明,我們逃了一晚才趕回亞里恩宮!”
高樂奇一陣暈眩。
“希利德格會用鎮壓暴民作借口派遣衛祭軍,引導暴民攻占亞里恩宮,我們要馬上離開!”高樂奇說道,“往北去,召集邊防軍奪回奈布巴都!”
塔克沒問勝算多少,只有一條路時,就只能走下去。他什么也沒收拾,只帶了屬于亞里恩的印信與令牌,跟楊衍、王紅在庭院集合。
“神子與我同車。”高樂奇道,“塔克與娜蒂亞一輛車,從不同的方向逃走。我已經派出傳令官,讓刑獄司的隊伍在外面接應我們。”
“希利德格一定會攔阻。”楊衍道。
“所以需要六輛空車掩護,車上都會坐人,都穿上與神子相同的衣服。”高樂奇道,“他們想攔下的只有神子。”
“為什么我們不坐同一輛馬車?”塔克問道,“這樣不是更好?”
“馬車載了四個人跑不快,而且分散可以避免同時被抓,就算其中一輛被截住,剩下的人還有機會扳回局面。”
“我不懂!”塔克發問,“如果祭司院抓到神子,我們還有理由出兵嗎?”
“當然有!只要說祭司院脅持神子就好,前提是神子不會背叛我們。假若亞里恩被抓了,神子跟我也能號召邊境軍勤王,當然無論哪條路都會有許多波折。神子——”高樂奇轉頭問楊衍,“你會背叛我們嗎?”
楊衍搖頭:“不會。”
高樂奇點頭,這件事上他相信楊衍,無關權力勾連,無關利益,而是楊衍那單純到可說愚蠢的熱情讓他相信楊衍不會背叛,比任何利益都來得可靠。
“讓我跟娜蒂亞同車。”楊衍說道,“我只有這個要求。”
“為什么?”高樂奇問,“如果只有一輛車逃脫,你會需要我的協助。”
“因為我答應了要保護娜蒂亞。”楊衍道,“他們想燒死娜蒂亞,我要守在她身邊。”
塔克也道:“高樂奇,我們一起走,我們同生共死!”
高樂奇并不想跟塔克同生共死,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已長命百歲,但神子執拗的性格難以說服,時間不多,他只能最后叮嚀:“無論如何都請神子不要沖動行事。”
楊衍點了點頭,高樂奇心中卻想,點頭有什么用,這八成是白囑咐。
眾人約定好會面地點,安排突圍事宜。等到申時,城外的暴民們開始疲累,亞里恩宮四面大門突然打開,大批王宮衛軍殺出,持著盾牌長矛驅散群眾,隨后是馬匹沖撞,在四面各自開出一條足以通過的道路。
跟隨在突圍的王宮衛軍后的是兩輛馬車和上百名騎士,并不是每輛馬車都能幸運突圍,南面廣場上的馬車面對的是數量最龐大的暴民,才剛闖過廣場就被巷道里的暴民襲擊,騎手被拖下馬來亂棍打死,車被攔下,喝叱著要馬車里的人出來。他們要迎接神子,燒死妖女,至于亞里恩,暴民們還沒想好怎么發落,但總之下場不會太好。
東、西、北三路馬車順利離開亞里恩宮,高樂奇并不安心,掀開車簾,看到了繡著太陽光芒的旗幟。
是衛祭軍!正如高樂奇所料,希利德格果然調動了衛祭軍。但顯然高樂奇決斷之速還是讓希利德格意外,希利德格一聽到亞里恩出逃的消息,就立刻親自率軍指揮攔阻。
“該怎么辦?”駕車的馬夫詢問。
“沖出去!”塔克下令。
王宮衛軍與衛祭軍在巷道里展開廝殺。
※
“不用怕。”楊衍對王紅說,“我一定會保護你。”
王紅點點頭,握著楊衍的手。她明白這只是脫口而出的安慰話語,但意外受用。
其實也沒什么好害怕的,她的父母、弟弟都還算安全。古爾薩司不會殺楊衍,只要楊衍活著,他必會保護她的親人,這樣就夠了……這樣就夠了……
王紅看著楊衍,楊衍正焦急地想探頭看看外邊的情況,又怕被人看見,于是縮回來,來來回回手足無措。就在這危急關頭,她竟不禁覺得楊衍有趣。
“干嘛這樣看我?”楊衍瞪大眼睛問道。
王紅在楊衍耳邊呵氣,低聲笑道:“你這倒拉稀的還挺有氣概。”
楊衍耳朵發癢,怒道:“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有心情捉弄我!”
“小聲點,不怕外面人知道神子在這里?”王紅依舊靠在楊衍耳邊,頭枕在他肩上。
楊衍不明白王紅為何突然這樣,只覺得很不自在。忽聽馬夫大喊:“衛祭軍攔住我們啦!”
“殺出去!”楊衍提起手上的刀。
王紅握住楊衍的手,馬車持續前進,車簾垂下,車外傳來慘叫聲、呼喊聲和打斗的聲音,馬車忽快忽慢,他們知道外面正進行著慘烈的廝殺。
沒多久,又有急促的馬蹄聲接近,車夫興奮大叫:“是刑獄司!”馬車加快速度,但隨即就聽到車夫的慘叫聲,車廂左搖右晃,一陣劇烈顛簸后戛然靜止。
“我下車瞧瞧。”楊衍拍拍王紅的手。王紅松開手,小聲道:“蠢驢,見著危險要躲。”
“我知道。”
楊衍提刀下車,只見王宮衛軍與刑獄司戰士正與衛祭軍激戰,車夫倒在地上,身上中了幾刀。屋頂上、巷道旁陸續出現十余名戰士,服色不同,見著敵人就斗在一起。
楊衍搶上前去,一刀砍翻一名衛祭軍。只聽有人大喊:“神子在這!神子在這!”衛祭軍不敢傷及神子,倒轉槍桿刺來,楊衍橫刀一掃,他當神子這段時間功夫可絲毫沒落下,易筋經雖與他適性不合,終究也有小成,這刀將三柄槍桿同時掃開。
楊衍飛起一腳將其中一人踢倒,隨即一矮身,左拳轟在另一人下巴上,那人摔倒在地,昏了過去。楊衍左腳屈膝虛點,看似膝擊,等人退開,足尖一抬,踢中對方下巴,踢得又一人向后翻了個跟頭。
楊衍打倒幾人,仍不罷休,見王宮衛軍與刑獄司落入頹勢,當即提刀殺入。他是神子,衛祭軍怕誤傷他,紛紛忌憚,他打法本就拼命,這局面下當真如虎添翼,左沖右突,連砍了三四人,所到之處衛祭軍節節敗退,竟被他清出一條通路。
“神子,快上車!”一名王宮衛士搶上馬匹,呼喊楊衍上車。楊衍也知不能耽擱,揮刀砍翻兩人,衛祭軍怕他逃,六七名戰士將他圍住,槍柄刀背不斷攻擊。楊衍五虎斷門刀早已熟練,使招“爪牙稱雄”砍倒兩人,正要上車,那王宮衛士慘叫一聲,被戳下馬來。
一名衛祭軍將長槍戳向駕車的馬,馬匹受傷,一聲長嘶,發足狂奔,險些將楊衍撞倒。楊衍左手抓住車廂窗沿,身子不由自主被馬車拖著跑,眼看就要被甩開,他深吸一口氣,雙足在地上猛地一踏,扭身翻上車頂,向前奔出幾步,一躍而下,恰恰落在馬背上。
楊衍左手執住韁繩,右手不住揮刀砍殺,口中呼喊:“讓開!讓開!”衛祭軍被刑獄司與王宮衛軍拖住,一時攔他不住。
馬車奔過兩條巷子,楊衍聽后方號角聲此起彼落,知道身份暴露,周圍的衛祭軍會集中在這條路上追捕。身邊殘余的王宮衛軍只剩十余人,又見馬匹受傷,只怕被追上,楊衍猛地勒馬,翻身下馬,鉆進車廂對王紅道:“他們要抓我,我引開他們,跟塔克說,我不會背叛他。”
王紅點頭:“我等你,小心。”
楊衍喊道:“你們護著她跟亞里恩會合,這是神子的命令!”十余名王宮衛士不敢拖延,護著馬車離去。
楊衍提刀等待,見七八騎衛祭軍向他奔來,大喝一聲,向前沖出,猛地飛身而起,將其中一人一刀斬落馬下,奪了馬匹。他也不急著逃跑,兜轉馬匹與其他幾人交戰,等有人發出信號,這才撥馬奔逃。
幾名衛祭軍窮追不舍,楊衍連轉幾個巷子,擺脫不了,索性奔至一處窄巷,將馬匹橫在路口,翻身下馬遁入窄巷中。
剛入窄巷,楊衍就聽到信號聲,不一會,追趕的衛祭軍奔入窄巷。這巷子窄得僅容一人,七名衛祭軍魚貫進入,楊衍奔至半途,忽地回過身來照頭一劈,領頭那人正要舉槍格擋,被巷弄所阻,被一刀劈倒。
衛祭軍是騎馬來追的,所使多半是長槍長刀,窄巷中難以施展,五虎斷門刀雖也是大開大合,但也有巷戰埋身之招。楊衍當下豎刀在前,左手推刀背,使招“躡影藏刀”,第二人正待要退,被身后人擋著,楊衍一刀劈進他胸口,左手使勁一推,這人跟后頭那人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