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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第170章不祥之兆(上)</title>\r\r\r\r<h3id="heading_id_2">第170章不祥之兆(上)</h3>
希利德格無罪開釋,即便高樂奇再想刁難都沒法給他定罪?;蛟S可以派個人去蘇瑪巴都查一下古爾薩司證詞的真偽,但高樂奇相信古爾薩司既然敢作證,到了那個村落也肯定什么都查不到。甚或古爾薩司說的是真的,雖然沒抓著過,但關內確實會派出死間,但當時金云襟才十五六歲,有這樣的死間嗎?
高樂奇突然想起刺殺楊衍的王權派,當時往下查,查到刺客沒有親友,從偏遠的部落來到奈布巴都,難道刺客也是關內的死間,故意刺殺薩神之子挑起紛爭?
如果真是這樣,那楊衍的處境或許比想象中更危險,關內不希望再出現第二個薩爾哈金,當然,自已也不希望。
楊衍哈金只需要是楊衍哈金就好。
古爾薩司脫下外袍披在希利德格身上,將滿身污臭的他扶起:“你受罪了?!?
希利德格一直以為自已不會哭,哭泣是軟弱的表現,他有接受死刑的覺悟,假若無罪,他更應該昂首闊步踏出刑獄司,但淚水止不住漱漱流下。他的大腿還在痛,在古爾薩司攙扶下一跛一跛上了馬車,連圍觀群眾都有不少暗暗拭淚。
怎么就成了祭司院的表演,反倒顯得亞里恩宮愚昧刻薄了呢?賽西想驅趕群眾,被高樂奇阻止,眼下還是什么都別做的好。
先去見波圖,問個明白。
“我不知道這事。”波圖回答高樂奇,“古爾薩司不會把所有事都告訴我。”他想了想,接著道,“金云襟很受器重,古爾薩司或許調查過他,但這件事你得問其他人,或許問問孟德,那時候他還很受重用。”
波圖煮了壺牛奶,精細地研磨茶葉,加入酥油烹煮,分享給高樂奇。
余燼的孟德……自從希利德格成為古爾薩司的繼承人后,他便逐漸遠離權力中心,現在是祭司院的副院長,專注于指導新進學祭。
“我不知道古爾薩司會調查自已器重的人,而且花費這么大功夫?!?
“以前有個叫李慕海的人?!辈▓D道,“自稱來自太陽山,勇武機智,加入衛祭軍不到一年就受到信任跟重用,擢升為小隊長,是守衛圣司殿的衛兵之一——那是古爾薩司最嚴重的一次失誤。”
“古爾薩司相當看重他,圣路開通后,他與老眼是第一批火苗子。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是關內的死間?!?
高樂奇吃了一驚。
“只差一步,李慕海就要泄露圣路的秘密了,幸好老眼攔下了他?!辈▓D道,“他死了,圣路的秘密才能被保住,從那以后,古爾薩司就非常小心身邊的人?!?
“這些話是能告訴我的?”高樂奇問。
“我不會說不能說的事,我畢竟是祭司院的人?!辈▓D微笑著說,“我跟你說過什么,回頭也要稟告古爾薩司的?!?
“你自已的立場呢?波圖大祭?!备邩菲娌恢挂淮卧儐?,他非常好奇,“亞里恩宮與祭司院斗爭這么激烈,我走進來這會已不知受了多少白眼,而您對待我卻像往常一樣禮遇尊重。”
“楊衍哈金問過我類似的問題。我并不想站得如古爾薩司那樣高,那離民眾太遠,而且時常要割舍一些東西,我喜歡我伸手能觸及到的人。任何時候都會需要我這樣的人,沒有野心的人越多越好。”
這倒是實話,而且幾乎可以肯定一點,不管是亞里恩宮還是祭司院贏得這場斗爭,波圖的身份都不會受到影響。
或許還會更高也說不定,高樂奇捧著茶碗想著。
“該去見希利德格了,我還沒恭賀他被釋放?!辈▓D起身,“你應該早有打算吧?希利一定會報復你們?!?
高樂奇當然知道,不過又能怎么辦?
“高樂奇,你一直是個聰明的孩子,但聰明還不夠,你需要智慧。聰明容易擁有,智慧很難。”波圖順手取過衣架上的皮襖,示意高樂奇一同離去。
高樂奇忍不住問:“什么意思?”
“你不夠了解希利德格。”波圖道,“你不知道他是多么驕傲的一個人?!?
※
那是一面銅鏡,有五尺高,就在希利德格身前,希利德格正對著銅鏡解衣。
他渾身臭味地搭上古爾薩司的馬車,為自已的不潔羞愧,古爾薩司只是如常安慰他。
他想找個話題感激古爾薩司為自已撒了謊。
“我沒說謊。”古爾薩司道,“前往蘇瑪巴都的隊伍里有我安排的人,他去查過金云襟自稱的出身部落,沒有這個人,也沒有他父親?!?
“他……真是關內的死間?”希利德格驚問。
“我見過這樣的人,來歷不明,急著回去。”古爾薩司閉上眼,“一樣讓我失望。”
所以古爾薩司早就知道自已是害死金云襟的主謀,而他從未提起這件事?
馬車很快回到祭司院,希利德格回到房間,見沿路上的小祭不禁皺眉。他們不敢刻意回避,但總有幾個藏不住厭惡的表情。
直到浸入浴桶中,花香掩蓋下,那股臭味才稍微淡了。
希利德格幾乎要洗脫一層皮,將頭發反復搓揉,用昂貴的皂角滌身,還換了一次清水。他用上好的金創藥敷傷口,用白凈的布條扎緊,穿上嶄新的祭司袍,那是久違的柔嫩觸感,他束上腰帶,將頭發梳理整齊,站在銅鏡前,他依然是那個希利德格主祭,依然不可侵犯。
服侍的弟子問他晚餐,希利德格有些恍惚,要了壺溫熱的奶茶,一囊喝慣的葡萄酒,小麥制成的面包,新鮮的羊肉佐上孜然。
他不得不留意到弟子臨走前多瞧了他一眼。
用餐時,波圖大祭前來問候,他禮貌回應,接受了波圖的祝福,與他共進晚餐。
不能呆坐在房里,他必須宣示自已已經回到祭司院。用餐后,他離開房間,跛著腳往公辦處走去,沿途許多學祭與小祭對他左手撫心恭敬行禮。
一切恍然如常,除了祭司們忍不住多瞧的那兩眼,用細微的,讓希利德格忍不住懷疑是自已多心的方式多瞧了他兩眼。他整了整衣帽,擔心自已穿著不整,或是因為腳引人注意。
“主祭怎么來了?”暫攝希利德格職位的副手見他前來,忙起身左手撫心,“薩神在上,讓清白的人不蒙受塵埃。”
自已就不是清白的。
“這兩天發生什么事了?”希利德格問,“我不在的時候,蟲聲由誰負責?”
“沒人負責,一團亂呢?!备笔执鸬?,“實話說,希利主祭,您應該多休息,起碼今天應該休息,刑獄司那種地方……您遭的罪夠多了?!?
希利德格道:“我不想歇息。這段時間發生什么事了?你說?!?
副手恭敬稟告著,希利德格聽著聽著,有些恍神,聲音漸次變得嘈雜,幾至難以辨認,最后竟變成了嗡嗡聲,在他腦海中不斷回蕩。
“希利主祭?”副手叫喚著,把希利德格從恍神中喚醒,“要不,您先回去休息吧?”
希利德格點點頭。
他回到房間,重又站在銅鏡前仔細端詳,自已衣冠整齊,沒半點疏漏,唯有大腿傷口隱隱作痛。
“稟希利德格主祭,您的兄長布歐來探視您了。”
希利德格高聲道:“我不見客,讓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