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叔叔。”
“明明,乖不乖啊?”
小男孩用力的點頭,奶聲奶氣的應(yīng)道:“明明很乖的,沒有吵醒爺爺。”
姜大志伸手揉了揉明明的小腦袋,笑著道:“明明真乖,餓了吧,叔叔帶你去吃好吃的。”
“哦噢,有好吃的嘍。”明明歡呼了一聲,不過小孩子很快就又皺起了眉頭:“不行,姜叔叔,我還要照顧爺爺呢。”
“明明真乖,不過你不用擔(dān)心爺爺,還有奶奶照看著呢,明明餓了,奶奶也餓了,咱們?nèi)ソo奶奶也買點好吃的,你說好不好啊?”
明明眨著眼睛看向奶奶,眼神里滿是渴望,小孩子從來都不會掩飾自己的欲望,但是卻不會讓人討厭。
莊嬸嘆了口氣,老頭子倒下了,自己現(xiàn)在是六神無主,仿佛天塌下來一樣,其實最遭罪的還是明明,小小的人兒肯定被嚇壞了,還要努力的哄著自己,關(guān)心著自己,莊嬸的心頓時像融化了一樣。
將明明摟進(jìn)懷里,柔聲笑道:“明明真乖,奶奶也餓了,明明去該給奶奶買好吃的好嗎?”
明明高興地笑了去,翠聲應(yīng)道:“好,明明要去給奶奶買好吃的。”
姜大志看了看方石,上前拉著明明的手:“好嘞,咱們?nèi)ベI好吃的,走吧。”
莊嬸笑著應(yīng)道:“快去吧,奶奶等著明明買回來的好吃的。”
姜大志帶著明明走了,病房里只剩下莊嬸和方石,莊叔面朝墻壁躺著,也不知道是睡是醒。
忽然安靜下來讓病房里的氣氛顯得有些壓抑,方石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道:“莊嬸,莊叔怎么樣了?”
“還能怎么樣。人都這樣了。”
“莊嬸。我知道您在怪我。雖說這事就是一個誤會,但事出有因,我和大志都很愧疚,能做什么您盡管開口,我和大志都不會推托。大志說跟我說解鈴還需系鈴人,我覺得也有道理,總之先讓大叔開口,哪怕是發(fā)火都好。您說呢?”
莊嬸臉色稍霽,說起來也不能全怪大志和方石,這兩個孩子又不知道莊叔還有這個心病,自己這樣也有些遷怒。
“小方,我也清楚這事不能怪你,小志孩子孝順又聰明,我們兩都當(dāng)他是親生的兒子一樣,這次的事情也是老莊自己想不明白,事情都過去那么多年了,還有什么放不下的呢。哎!”
方石偷偷的松了口氣,還好。莊嬸也不是個不講理的。
“那,我去跟莊叔說幾句話?”
莊嬸搖了搖頭:“他這會兒睡著呢,不著急,坐吧,有些話老婆子想跟你說說。我聽小志說,你是真有本事的人,能看出來我們夭折了一個孩子,你跟我說說,難道這世界上真有鬼神么?”
方石在小沙發(fā)上坐下,聽到莊嬸的問題,方石很認(rèn)真的回答道:“莊嬸,鬼神有沒有我不知道,術(shù)士所作所為跟鬼神其實無關(guān),六道輪回是佛教所說,道家三清仙境虛無縹緲,這是神話傳說,山鬼魍魎是巫術(shù)傳承,這些說到底都是宗教,正統(tǒng)的術(shù)士是求道者,只追求天地至理,不論鬼神。”
莊嬸詫異得的看向方石:“你說的跟我曾經(jīng)見過的不一樣。”
方石笑了笑點頭道:“您說的也沒錯,我們這行魚龍混雜,甚至其中還有不少昧著良心的騙子,為了錢這些人什么都干,這行的名聲都?xì)г谶@些人手里。”
莊嬸的臉色沉了下去,眼神有點迷離,扭曲的臉上顯得有些猙獰:“你說的沒錯,我那可憐的大兒就是被那些該死的騙子給害死的。”
方石沒有來得及追問其中的細(xì)節(jié),莊嬸就已經(jīng)忍不住將藏在心里多年的事情講了出來,故事也沒什么復(fù)雜的,不過是一對走投無路的父母將希望寄托在那些虛無飄渺的希望上,最后卻只能收獲失望和絕望的老套故事罷了。
聽了莊嬸哭哭啼啼的敘述方石明白了,其實,那個所謂的騙子也不過是個替罪羊罷了,莊嬸可能不懂,或者認(rèn)為是迷信而耽誤孩子,但是莊叔肯定不會,想必當(dāng)時的情形莊叔也是無可奈何,術(shù)士什么的本來就只是一根稻草,恐怕莊叔自己心里也明白得很,他只是將責(zé)任推給了那可憐的術(shù)士罷了。
想明白了這點,方石大概明白了,莊叔雖然當(dāng)時委過于人,但他心里卻明白,所以他其實是在跟他自己叫勁,他是在責(zé)怪自己沒有保護(hù)好自己的妻兒,是在為自己的無能而痛苦,是在被自己深深的愧疚所折磨。
看著凄凄切切的莊嬸,方石試探著說道:“莊嬸,您覺得莊叔如果能再見那孩子一次會不會解開心結(jié)?”
莊嬸忽地抬起頭,驚駭?shù)目聪蚍绞骸澳銊偛挪皇沁€說你不論鬼神么?!怎么才一會兒怎么就變了?”
方石笑了:“莊嬸,我可沒說鬼神肯定不存在,但是我說的讓莊叔再見您那大兒子一面,其實是見到的不是您所認(rèn)為的鬼魂,而是藏在莊叔心里一直不肯離開的那個孩子。”
莊嬸看著方石一臉的不解,以莊嬸的見識基本沒法理解方石的說法,她真的以為自己孩子的魂魄還糾纏著自己的丈夫直到今天。
方石看到莊嬸的神情就知道她想岔了,不過他也不想再費勁解釋了,鬼神之說深入人心,術(shù)士之所以將自己所作所為跟鬼神扯上關(guān)系,這些愚夫愚婦的作用也功不可沒,方石沒有興趣去給莊嬸科普,他只是想讓莊叔好起來,讓姜大志不再內(nèi)疚,讓自己不會因此而耿耿于懷,僅此而已。
莊嬸臉上像是開了染坊一樣,表情變化得相當(dāng)有趣,方石覺得自己仿佛被脫掉了一層殼,再看向莊嬸已經(jīng)不覺得有對長輩的敬畏,方石只覺得莊嬸就像是自己的顧客,一個被自己忽悠得不知所措的老太太。(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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