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停地對他說:“我是靜秋!我是靜秋!”
她怕他聽不見,就移到他頭跟前,在他耳邊對他說:“我是靜秋!我是靜秋!”她覺得他能聽見她,只不過被一片白霧籠罩,他需要一點時間,憑她的那個胎記來驗證是不是她。
她聽見一片壓抑著的哭聲,但她沒有哭,仍然堅持對他說:“我是靜秋!我是靜秋!”
過了一會兒,她看見他閉上了眼睛,兩滴淚從眼角滾了下來。
兩滴紅色的、晶瑩的淚……
……
尾聲
老三走了,按他的遺愿,他的遺體火化后,埋在那棵山楂樹下。他不是抗日烈士,但西村坪大隊按因公殉職處理,讓他埋在那里。文革初期,那些抗日烈士的墓碑都被當作“四舊”挖掉了,所以老三也沒立墓碑。
老三的爸爸對靜秋說:“他堅持要埋在這里——,我們都——離得遠,我就把他托付給你了——”
老三生前把他的日記、寫給靜秋的信件、照片等,都裝在一個軍用掛包里,委托他弟弟保存,說如果靜秋過得很幸福,就不要把這些東西給她;如果她愛情不順利,或者婚姻不幸福,就把這些東西給她,讓她知道世界上曾經有一個人,傾其身心愛過她,讓她相信世界上是有永遠的愛的。
他在一個日記本的扉頁上寫著:“我不能等你一年零一個月了,我也不能等你到二十五歲了,但是我會等你一輩子。”
他身邊只有一張靜秋六歲時的照片和那封十六個字的信。他一直保存著,也放在那個軍用掛包里。
孫建民把這些東西都交給了靜秋。
每年的五月,靜秋都會到那棵山楂樹下,跟老三一起看山楂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覺得那樹上的花比老三送去的那些花更紅了。
十年后,靜秋考上l大英文系的碩士研究生。
二十年后,靜秋遠渡重洋,來到美國攻讀博士學位。
三十年后,靜秋已經任教于美國的一所大學。今年,她會帶著女兒飛回那棵山楂樹下,看望老三。
她會對女兒說:“這里長眠著我愛的人。”(全本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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