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配城后巷,“老張頭汽修廠”的招牌銹跡斑斑,掛在一扇厚重的綠色卷簾門上。
卷簾門半開著,露出里面昏暗的空間和散亂堆放的汽車零件。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滿身油污,正背對著門口,佝僂著腰,正對著工作臺上一件帶著詭異燒痕的零件低吼:
“邪了門!同樣的工同樣的料,淬火三次裂三次!”
楚走到近前,呼喊一聲:“張師傅?”
老張頭沒回頭,只是煩躁的揮揮手,聲音冷淡:“修車?今天不接活。等我搞定這些再說……”
楚目光看向零件,前世記憶翻涌,那是第十八年的寒冬,在一座廢棄工廠里,他和幾個幸存者工程師為了修復核心軸承曾診斷過一批類似廢件。
根本原因竟是……“記憶畸變”!源于材料經歷過異常的低溫逆淬。
楚開口:“料沒問題,是它在路上‘凍僵’過身子,骨子里的‘舊傷’被熱力一激,提前犯了‘裂病’。”
老張頭佝僂的脊背突然繃直,雙眼睜大!
三天前氣溫驟降,運料的卡車確實在郊外凍過一夜!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緊緊盯住楚:“你、你懂材料?懂冶金?”
楚坦然回應:“略懂一些……偏門的路子。”這是末世求生淬煉出的野路子經驗,專治各種“疑難雜癥”。
他繼續道:“別指望淬火了,那點‘凍傷’已成了晶界的‘催命符’。想續命,只能下猛藥打斷它的‘記憶’。”
他指向爐子:“升溫,遠超常規五十度,做‘過飽和固溶退火’,保溫時間拉長一半,給它強行洗腦,最后空冷,別再進油鍋折騰!”
老張頭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駭然。這小子一眼看穿凍傷源頭,點破癥結“晶界催命符”,甚至敢開這種聞所未聞的猛藥方子!
他呼吸停頓,眼神幾變,最終一拍臺面,沖一旁的學徒吼道:“還愣著?按、按這位……兄弟說的調爐溫!”
楚走近幾步,直奔主題說出來意:
“我需要打一把刀和五個矛頭。我明天要去湘西獵殺野豬,很急,兩小時內必須拿到。要能劈開野豬皮和骨頭的硬家伙。”
老張頭眸光上下打量著楚,又瞥了眼門外那輛改裝得像囚車一樣的皮卡,嗤笑一聲:
“殺野豬?兩小時?你以為我這兒是賣瑞士軍刀的便利店?”
他從工作臺旁翻出一塊布滿紅褐銹跡的彎曲鋼板。那鋼板呈長長的弧狀,表面粗糙不平,長度超過一米五。
老張頭拍了拍那塊銹跡斑斑的厚鋼板:
“打刀要用這玩意兒,報廢的斯太爾大卡后橋上的板簧拆下來的,正經八百的‘弓子鋼’。野豬皮算個屁?只要火候把準了,處理得當,這東西打出來的家伙,能輕易把骨頭劈開。”
他干澀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點真正的神采,像是沉睡的老工匠被喚醒了關于好材料的那根弦:
“就是加工起來費點勁,得伺候著。兩小時?刀胚子加五個矛尖頭?正常鍛造要兩三天。你兩小時急要?行!兩萬五!你出得起嗎?”
楚看著那些布滿歲月痕跡的厚重鋼板碎片,心中了然。這就是老李口中“進口車拆下來的好料子”的真相:報廢重型卡車懸架的板簧。
他知道這東西本質足夠強韌,足以對付喪尸的顱骨。
“行!”楚沒有時間再等,現在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老張頭眼睛里閃過一絲精光:
“但說清楚,兩小時,粗胚!淬火回火我會做,但沒時間精細打磨開刃。料子現成,但下料、塑形要快,得用點‘旁門左道’。”
“旁門左道?”楚問。
老張頭的手藝他倒不擔心,前世災后,這老張頭在潭州一帶還頗有名氣,是災后冷兵器鍛造的大師傅。楚的第一把鋼刀就是找老張頭打造的。
只是那時候手工打造一把材質一般的鋼刀都需要半個月,現在兩小時鍛造一把錳鋼刀,他會用什么“旁門左道”手段?
老張頭哼了一聲:&l-->>t;br>“你這刀型矛頭,靠手打,兩小時連個刀尖都打不出來。得用機器!”
他走到工作臺一角,拿起一塊小點的邊角料,比劃著:“刀身輪廓,得用對面‘大牛鈑金’店里的等離子切割機,一分鐘便可給你切出來,比氣割快十倍!”
“塑形更簡單,矛頭尖錐部分,拿到汽配城北面‘老趙校正’店里那臺80噸液壓機上,用合適的模具或者墊塊,幾下足以壓出雛形,比鍛打快百倍!你當兩萬五貴?大頭都要支付在這些機器啟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