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密集地敲打著陳默辦公室的落地窗,將窗外霓虹閃爍的都市暈成一片模糊的光斑。晚上十一點的銷售部,依舊亮著大半工位的燈,卻聽不到半分往日的喧鬧——鍵盤敲擊聲輕得像蚊子振翅,打印機偶爾的“咔嗒”聲反倒顯得格外突兀,連空氣都像被窗外的寒氣凍住,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陳默盯著電腦屏幕上那份改到第三十七版的方案,眼皮沉重得幾乎要粘在一起。屏幕右下角的聊天框還停留在半小時前,甲方對接人發來的那句“還是差點意思,明天上班前給我新的”像根刺,扎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端起桌邊那個用了三年的保溫杯,杯壁上印的公司logo早已被磨得模糊不清,里面的枸杞菊花茶涼透了,喝進嘴里只剩一股澀味。
“陳默,你進來一下。”
突然響起的聲音打破了死寂,是部門主管王經理。他站在獨立辦公室的玻璃門后,半敞著西裝外套,露出里面皺巴巴的條紋襯衫,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那串廉價的檀木手串。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石子投進結冰的湖面,讓整個開放辦公區瞬間陷入絕對的安靜——原本假裝敲鍵盤的同事停下了手,偷偷摸魚刷手機的人飛快按滅屏幕,幾十道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在陳默背上,有同情,有漠然,更多的是藏不住的幸災樂禍。
陳默的心猛地“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順著脊椎往上爬,涼得他指尖發麻。他下意識地保存了電腦里的方案,又把桌上散落的便簽紙疊好——那些紙上記滿了甲方的需求,有的被劃掉,有的被圈起來,密密麻麻全是他這半個月的心血。深吸一口氣時,他聞到了自己身上淡淡的咖啡味,那是今晚第三杯速溶咖啡留下的痕跡,卻壓不住胸口越來越沉的窒息感。
推開門的瞬間,王經理辦公室里的煙味撲面而來。煙灰缸里堆滿了煙蒂,窗戶關得嚴嚴實實,空氣里還混著他身上那股廉價古龍水的味道。王經理靠在寬大的老板椅上,椅背上印著的“業績標兵”錦旗邊角已經發皺,他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面,桌面上攤著一份文件,封皮上“解除勞動合同協議書”幾個字格外扎眼。
“坐。”王經理抬了抬眼皮,語氣聽不出情緒,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施舍。
陳默拉過旁邊的折疊椅,椅子腿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聲響。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王經理,您找我是關于方案的事嗎?我剛才又梳理了一遍甲方的需求,想著……”
“方案的事先不說。”王經理打斷他,從煙盒里抽出一根煙點燃,煙霧繚繞中,他的臉顯得格外模糊,“陳默啊,你來得公司也三年了吧?下個月就滿三年了,對不對?”
“是。”陳默攥緊了手心,指甲陷進肉里,卻感覺不到疼。他知道,王經理突然提入職時間,絕不是要跟他聊資歷。
“三年,不算短了。”王經理吐出一口煙圈,語氣里摻了點假得可憐的惋惜,“你也知道,今年市場大環境不好,總部那邊壓下來指標,要求每個部門都得‘優化’——說白了,就是要裁幾個人。”
“優化”兩個字像重錘,砸得陳默腦子嗡嗡作響。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只能看著王經理把那份協議書往他面前推了推,文件邊角在桌面上劃出輕微的聲響。
“你的業績嘛……”王經理頓了頓,眼神掃過陳默,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這三年一直不溫不火。上個月李總那個大單子,你跟進了快倆月,最后還是黃了。公司養人是要創造價值的,不是養閑人。”
“不是的!”陳默終于忍不住開口,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王經理,李總的單子黃了不是我的問題!當時我已經跟李總談妥了價格,就差簽合同,是您說要‘照顧’您小舅子的公司,把我們的底價泄露給了競爭對手,最后才被截胡的!我當時跟您說過這件事,您還讓我別多嘴……”
“好了!”王經理猛地提高了音量,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煙灰落在他的襯衫上,他卻渾然不覺,“過去的事提它干什么?年輕人,要學會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別總把責任推到別人頭上。”他往前探了探身,語氣里多了點威脅的意味,“這份協議,n+1的補償,公司已經仁至義盡了。你要是痛快簽了,后續找工作,公司還能給你出份‘自愿離職’的證明;要是不簽……”
后面的話王經理沒說,但那眼神里的威脅再明顯不過。陳默看著那份冰冷的協議書,又看了看王經理那張油膩的臉——他突然明白,爭辯是沒用的。在這家公司里,王經理是主管,他有背景,有資源,而自己只是個沒權沒勢的小職員,就像砧板上的魚,只能任人宰割。
他拿起筆,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筆尖在“乙方簽名”的位置懸了幾秒,最終還是重重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墨水在紙上暈開,像一滴甩不掉的血。
“收拾一下東西,今晚就走吧。”王經理收回協議,臉上立刻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仿佛甩掉了一個麻煩的包袱,“工資和補償金,財務明天會打到你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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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默默地站起身,沒有再說一句話。推開門時,外面的同事們立刻低下頭,假裝忙碌——有人飛快地敲擊鍵盤,有人假裝整理文件,只有坐在他隔壁的小林,偷偷朝他遞了張紙巾,眼神里帶著一絲歉意。陳默搖了搖頭,沒接紙巾,轉身走回自己的工位。
他的工位在辦公室最角落,靠著垃圾桶,永遠曬不到太陽。桌面上除了電腦,就只有那個舊保溫杯、幾本翻得卷了邊的專業書,還有一個朋友送的招財貓擺件——那是他剛入職時,大學同學老張送的,說“祝你早日發大財,不用再加班”,現在招財貓的嘴角裂了道縫,笑容看起來格外僵硬。
陳默開始收拾東西。他把專業書一本本放進紙箱,書里夾著的便簽紙掉了出來,上面是他剛入職時記的筆記,字跡工整,還畫著可愛的小符號;保溫杯里剩下的菊花茶倒進水池,枸杞和菊花在下水道里打著轉,最終消失不見;招財貓被他小心翼翼地放進紙箱,怕碰壞了最后一點念想。所有東西加起來,只裝了小半箱,顯得格外寒酸。
抱著紙箱走出寫字樓時,雨下得更大了。豆大的雨點砸在臉上,生疼。陳默沒有帶傘,只能把紙箱抱在懷里,盡量護住里面的東西,沖進雨幕。冰冷的雨水瞬間打濕了他的頭發和西裝,西裝是他去年結婚時買的,也是他衣柜里唯一一件像樣的衣服,現在卻貼在身上,冷得他渾身發抖。
路邊的公交站臺上,幾個等車的人朝他投來異樣的目光——有人皺眉躲開,怕被他身上的雨水濺到;有人拿出手機,對著他偷偷拍照,嘴角還帶著笑意。陳默假裝沒看見,他打開打車軟件,屏幕上顯示“前方排隊187人,預計等待120分鐘”。他自嘲地笑了笑,把手機揣回兜里,抱著紙箱,一步一步朝著幾公里外的出租屋走去。
雨地里的積水沒過了腳踝,冰冷的水順著褲管往上滲,凍得他腳趾發麻。他走得很慢,因為紙箱里的招財貓總是往下滑,他怕摔碎了。路過一家便利店時,他停下來看了看櫥窗里的熱包子,肚子餓得咕咕叫——他今晚還沒吃飯,只喝了三杯速溶咖啡。但他摸了摸口袋,只掏出幾張皺巴巴的零錢,最終還是轉身繼續走。
出租屋在老城區的巷子里,是個只有十平米的單間。樓道里的燈壞了,他只能摸著墻壁往上走,樓梯間里彌漫著一股霉味和垃圾的臭味。打開房門時,一股冷風灌了進來——窗戶的密封條早就壞了,雨水順著窗框往里滲,在地板上積了一小灘水。
陳默把紙箱放在墻角,脫下濕透的西裝扔在地上,西裝上的水立刻在地板上暈開一片。他整個人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癱倒在冰冷的板床上,床板發出“吱呀”的聲響,仿佛隨時會散架。雨水順著他的發梢滴落,落在枕頭上,暈開一小片水漬。
寒冷和屈辱像兩條毒蛇,纏得他喘不過氣。他閉上眼睛,腦海里全是王經理輕蔑的眼神,同事們幸災樂禍的目光,還有雨地里那些異樣的注視。他想不通,自己明明每天最早到公司,最晚離開,加班到凌晨是常事,甲方的需求不管多離譜,他都會盡全力滿足,可為什么最后被裁的是他?而那些每天上班摸魚、只會溜須拍馬的人,卻能安穩地留在公司,甚至還能升職加薪?
二十五歲的年紀,他沒房沒車,每個月要交房租,要給父母寄生活費,還要還之前買房湊首付借的錢。現在工作沒了,下個月的房租都不知道在哪兒,更別說未來了。他突然覺得很可笑,自己努力了這么多年,卻活得像個笑話。
對力量的渴望,對財富的渴望,從未像此刻這般強烈。他受夠了被人踩在腳下的委屈,受夠了為了幾兩碎銀奔波勞碌的日子,受夠了連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買的窘迫!
就在這時,放在床頭充電的舊手機突然亮了一下。手機是三年前買的,屏幕右上角裂了道縫,充電線是地攤上十塊錢三根的便-->>宜貨,需要用東西頂著才能充進去電。
一條來自未知號碼的短信彈了出來,字體是一種奇怪的暗金色,在昏暗的房間里顯得格外醒目:
“萬界良心系統檢測到您對‘財富’與‘力量’擁有極度純粹的渴望,符合初級綁定條件。本系統致力于連接諸天萬界,平衡跨位面供需關系,實現價值最大化。請問是否立即綁定?——是否”
陳默愣了一下,隨即嗤笑一聲。又是詐騙短信?還是哪個無良app的推廣?他之前也收到過類似的“恭喜您中了大獎”“免費領取手機”的短信,全是騙人的。“萬界良心系統”?編得還挺像網絡小說里的情節,真當他是傻子嗎?
他抬手就要刪除短信,指尖卻在碰到“刪除”按鈕的瞬間頓住了。一股莫名的沖動涌上心頭——或許是絕望到極點的本能,或許是不想放棄最后一絲可能,他突然覺得,就算是詐騙,又能怎么樣呢?他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沒什么可被騙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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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神差地,他的手指移向了那個“是”的選項,輕輕點了下去。
就在指尖觸碰到屏幕的瞬間,手機屏幕驟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芒,金色的光紋從屏幕里蔓延出來,像藤蔓一樣纏繞住整個手機,隨后猛地炸開,將整個昏暗的房間照得亮如白晝!陳默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卻感覺一股強大的信息流如同洪水般強行涌入他的腦海,無數陌生的文字、畫面、數據在他的腦子里翻騰,疼得他忍不住悶哼一聲,雙手抱住了頭。
叮!檢測到宿主強烈確認意愿,萬界良心供需平衡系統開始綁定……
綁定進行中……10%…30%…50%…
警告!宿主精神力較弱,信息流導入可能引發不適,是否暫停綁定?——是否
陳默咬著牙,額頭滲出冷汗,他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怎么可能暫停?他用意念在腦海里默念“否”,哪怕腦子里像有無數根針在扎,也死死扛著。
綁定繼續……70%…90%…100%……綁定成功!
宿主:陳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