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城的校場上,寒風如刀,卷起地上的殘雪。
兩萬精銳步騎肅然列陣,玄甲黑旗。
刀槍如林,反射著冰冷的寒光,戰馬不安地刨著蹄子,噴出團團白氣。
空氣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唯有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點將臺上,祁玄戈一身玄色重甲,外罩墨色大氅,頭盔夾在臂彎。
他身姿挺拔如標槍,面容冷峻如冰雕,深邃的目光緩緩掃過臺下每一張堅毅而肅穆的面孔。
他看到了他們眼中燃燒的戰意,也看到了對留守袍澤的牽掛。
“將士們!”
祁玄戈的聲音不高,卻如同金鐵交鳴,清晰地穿透寒風,傳入每一個士兵耳中,“西境告急!鐵門關破,赤炎北狄聯軍肆虐!我朝子民正慘遭屠戮!家園正被烈火焚毀!”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凜冽的殺意:“此去西征,不為功勛爵祿,只為護我山河!保我黎庶!斬盡犯境之敵!收復失地!揚我國威!”
“殺!殺!殺!”兩萬將士齊聲怒吼,聲浪震得城墻上積雪簌簌落下!
濃烈的殺氣沖天而起,驅散了冬日的嚴寒!
祁玄戈抬手,壓下震天的吼聲,目光轉向點將臺一側。
林逐歡站在那里,同樣一身便于行動的靛青色勁裝,外罩半舊的墨狐斗篷,散落的長發束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和那雙此刻沉靜如深潭的桃花眼。
他身邊,站著留守的副將趙振、陳鋒,以及一臉肅殺的秦武。
祁玄戈的目光與林逐歡在空中交匯。沒有語,卻仿佛有千萬語在其中流轉。
擔憂,信任,囑托,不舍……最終都化為一種的默契。
祁玄戈將頭盔戴上,系緊顎帶,只露出一雙銳利如鷹的眼眸。
他大步走到林逐歡面前,將一枚雕刻著猛虎咆哮圖案的玄鐵兵符,鄭重地交到林逐歡手中。
“朔風城,”祁玄戈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交給你了。”
林逐歡穩穩地接過那枚還帶著祁玄戈掌心余溫的冰冷兵符。
入手沉重,仿佛承載著整座城池的重量和數萬軍民的性命。
他抬起眼,迎上祁玄戈深邃的目光,沒有多余的話語,只有一句清晰而堅定的承諾:
“人在城在。將軍放心西去,此城,有我。”
祁玄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仿佛要將他的身影刻入靈魂深處。
他猛地轉身,不再有絲毫留戀,大步走下點將臺,翻身躍上親兵牽來的戰馬。
那匹神駿的黑色戰馬感受到主人的沖天戰意,發出一聲激昂的長嘶!
“開拔!”祁玄戈抽出腰間佩劍,直指西方,一聲令下,聲震四野!
沉重的城門在絞盤的轉動聲中緩緩開啟。
祁玄戈一馬當先,率先沖出了城門!
鐵蹄踏在凍土上,發出沉悶而震撼人心的轟鳴,漸漸消失在茫茫雪原的盡頭。
朔風城,仿佛瞬間被抽走了主心骨,陷入一種異樣的寂靜。
寒風卷著雪沫,撲打在城頭士兵的臉上。
林逐歡握著那枚冰冷的兵符,站在空曠了許多的校場上,久久望著西方煙塵消失的方向。
直到最后一點蹄聲也聽不見,他才緩緩收回目光,臉上那抹屬于“林世子”的慵懶與戲謔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冷冽的沉靜與銳利。
他轉過身,目光掃過留下的將領:趙振、陳鋒、秦武,以及各營的留守校尉。
“趙副將!”林逐歡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末將在!”
“即刻起,朔風城進入最高戰備狀態!四門緊閉,吊橋升起!城頭守衛增加一倍,十二時辰不間斷輪值!所有守城器械,床弩、投石機、火油罐,再檢查一遍!確保隨時可用!”
“末將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