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堡在短暫的喘息后,迎來了北狄更瘋狂的報復(fù)。
連續(xù)兩日的風雪稍歇,天空卻并未放晴,鉛灰色的云層低低壓在堡墻之上,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沉悶。
北狄人顯然被祁玄戈這支援軍激怒了,調(diào)集了更多的兵力,將黑石堡圍得水泄不通。
“嗚——嗚嗚嗚——!”
低沉雄渾的牛角號聲如同滾雷,從北狄大營深處傳來,帶著毀滅一切的瘋狂意志,瞬間撕裂了堡內(nèi)短暫的平靜。
“來了!”堡墻之上,祁玄戈的聲音如同冰錐,刺入每一個守軍緊繃的神經(jīng)。
他玄鐵重甲上的血跡已凝成暗褐,頭盔下的目光銳利如鷹,死死盯著遠方涌動而來的黑線。
那黑線迅速推進,化作一片鋪天蓋地的黑色浪潮!
最前方是數(shù)十架巨大的攻城器械——包鐵撞車、高聳的云梯,以及數(shù)架令人膽寒的投石機!
沉重的木輪碾壓著凍硬的土地,發(fā)出隆隆的悶響。
“穩(wěn)住!弓箭手預(yù)備!”祁玄戈的吼聲在城墻上炸開。
守軍士兵緊握弓弩,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冰冷的汗水順著額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垛口石上。
“放!”
隨著祁玄戈重劍狠狠劈下,堡墻上瞬間爆發(fā)出密集的弓弦震響!
箭矢帶著尖銳的破空聲,潑灑向沖鋒的狄兵!
“噗噗噗!”箭矢入肉聲不絕于耳,沖在最前的狄兵快速倒下。
但后面的人踏著同伴的尸體,頂著簡陋的木盾,發(fā)出野獸般的嚎叫,更加瘋狂地涌來!
“穩(wěn)住!上滾木!金汁準備!”祁玄戈的聲音在箭雨和嘶吼中穿行,他身先士卒,站在最外側(cè)的垛口旁。
“轟隆!轟隆!”沉悶的撞擊聲從堡門那發(fā)出!
巨大的撞車被數(shù)十名彪悍的狄兵推著,狠狠撞擊著包鐵的木門,每一次撞擊都讓整個堡墻為之震顫,門閂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與此同時,“嗡——!”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呼嘯聲從空中傳來!
數(shù)塊磨盤大小、棱角猙獰的巨石,被北狄的投石機拋射而出,帶著毀滅性的力量,狠狠砸向堡墻!
“躲避!”凄厲的示警聲響起!
“轟!”一塊巨石狠狠砸在祁玄戈左側(cè)不遠處的墻垛上!
堅硬的垛口石碎裂飛濺,碎石橫掃四周!
兩名躲閃不及的士兵瞬間被砸成肉泥,慘叫聲戛然而止!
另一塊巨石越過墻頭,重重砸入堡內(nèi),一座本就搖搖欲墜的房屋轟然倒塌,煙塵彌漫!
“金汁!倒!”祁玄戈對身邊的慘狀視若無睹,重劍指向下方蟻附攀爬的狄兵,聲音冷酷如鐵。
早已燒得滾沸、散發(fā)著惡臭的粘稠液體——混合了糞便、毒藥和油脂的金汁,被守軍士兵合力抬起巨大的鐵鍋,對著云梯和攀爬的狄兵兜頭澆下!
“滋啦——!啊——!!!”
恐怖的皮肉燒灼聲伴隨著非人的凄厲慘嚎瞬間響徹戰(zhàn)場!
被滾燙金汁澆中的狄兵好似被投入油鍋的活蝦,瘋狂地扭曲、翻滾、從云梯上墜落。
他們帶著一身冒煙的皮肉和刺鼻的惡臭,砸在下方同伴的身上,引起更大的混亂!
“弓箭!壓制投石機!”祁玄戈抹了一把濺到面甲上的污血,厲聲下令。
堡墻上殘余的弓箭手立刻調(diào)轉(zhuǎn)目標,稀疏卻精準的箭矢射向操作投石機的狄兵。
戰(zhàn)斗瞬間進入了白熱化!堡墻變成了血肉磨盤!
狄兵仿佛無窮無盡,一波波涌上,又被滾木礌石、金汁箭雨和守軍拼死的刀槍砸下去!
尸體在堡墻下層層堆積,又被后續(xù)的狄兵踩踏成泥。
堡墻上,守軍的傷亡也在急劇增加,血腥味和焦臭味濃烈得令人窒息、嘔吐。
祁玄戈如同一尊浴血的殺神,重劍在他手中化作烏黑的死亡風暴。
他站在最危險的外緣缺口處,哪里狄兵聚集,他的重劍就掃向哪里!
每一次揮擊都帶著千鈞之力,將攀上垛口的狄兵連人帶盾劈飛出去!
玄鐵重甲上布滿了刀砍斧劈的凹痕和凝固的血痂,但他身形穩(wěn)如山岳,成為堡墻上不倒的旗幟!
林逐歡并未在城頭直接搏殺。
他穿梭在城墻內(nèi)側(cè)相對安全的區(qū)域,指揮著民夫和輕傷員搬運滾木礌石、運送箭-->>矢、撲滅被火箭點燃的火焰。
他臉色緊繃,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戲謔的桃花眼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專注和高效的計算。
他敏銳地觀察著戰(zhàn)局,不斷發(fā)出指令:“這邊!滾木快用完了!補充!”
“箭矢!三號垛口箭矢告急!”
“快來水!西角樓火勢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