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烽燧夜襲的硝煙未散,雁門關軍營仍飄著血腥氣。
士兵們搶修寨墻時,一封蓋著北狄王庭狼頭金印的國書送到了祁玄戈案前。
祁玄戈展開國書,見那生硬漢文寫滿傲慢,眉頭緊鎖,冷笑一聲將其拍在案上:“議和?三萬鐵騎陳兵邊境,夜襲我哨卡,如今倒要‘議和’?好個賊喊捉賊!”
陳鋒、趙振等將領湊來看,頓時氣得臉色鐵青。
國書竟顛倒黑白,譴責大永“擅殺盟友”(那些已被剿滅的王黨官員):
要求:
一、嚴懲祁玄戈并押送北狄謝罪。
二、賠償白銀三百萬兩、牛羊十萬頭。
三、割讓黑風口至飲馬河戰略要地。這哪是議和,分明是敲詐與羞辱。
“放他娘的狗屁!”趙振破口大罵,“王黨通敵該死!這議和接了就是喪權辱國!”
“接!為什么不接?”帳簾掀開,林逐歡裹著墨狐大氅走進來,拿起國書掃了幾眼,桃花眼微瞇:
“人家擺好臺子,我們怎能不唱?這議和是試探——試探底線,試探朝廷態度,更是離間。拒而不見,他們會說我們窮兵黷武;應對失據,反助長其氣焰。”
他抬眼看向祁玄戈,眼神銳利,“所以要見,還要風風光光地見,讓他們知道算盤打錯了。”
祁玄戈看著他眼中的自信,沉聲道:“好!回復使者,明日午時,中軍大帳見。”
消息傳開,軍營嘩然。將士們又氣又憂,而朝堂風聲也傳了過來——兵部加急文書透著主和派壓力,暗示可“稍作讓步”,對祁玄戈的處置“亦可酌情考量”。
帥帳內氣氛壓抑。祁玄戈捏著兵部文書,指節發白。
陳鋒一拳砸在案上:“一群鼠目寸光的蠹蟲!”趙振紅著眼:“將軍,這是把您往火坑里推!”
祁玄戈沉默著,怒火在胸中翻涌。這時,一只微涼的手按在他拳上。
他抬頭,對上林逐歡平靜的眼。“明日之會,交給我。”林逐歡聲音不高,卻帶著安撫力。
祁玄戈反手握住他的手,力道帶著信任。林逐歡回握一下:“相信我。”祁玄戈喉結滾動,吐出一個字:“好。”
翌日午時,中軍大帳被設為議和場所。祁玄戈著玄鐵重甲坐于主位左側,面色冷峻如刀;陳鋒、趙振等將領按劍侍立,殺氣騰騰。
林逐歡換了緋色官袍,坐在祁玄戈下首,正慢條斯理燙著茶杯,似要赴一場茶會。
帳簾被掀開,寒風卷著雪沫灌入。北狄左賢王特使呼延灼帶著兩名副使走進來——他穿狼皮裘袍,頭戴金冠,眼神倨傲;身后一人文士打扮、眼神陰鷙,一人滿臉橫肉、腰挎彎刀。
呼延灼掃過帳內,在祁玄戈身上停了停,又看向空懸的主位,用生硬漢話質問:
“祁將軍!我王庭使者親臨,為何不見你朝皇帝或宰相特使?莫非大永已無人主事?還是你擁兵自重,不把朝廷放在眼里?”這話直指祁玄戈有反心。
帳內氣溫驟降。陳鋒等人按緊劍柄,祁玄戈剛要開口,卻聽林逐歡輕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