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茂那句帶著酒嗝的挑釁,讓原本熱火朝天的場面瞬間降溫。
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了傻柱和許大茂。
這倆可是院里的老冤家,一不合就開干是家常便飯。大家伙兒都以為,今兒這百家宴的壓軸大戲,怕不是要上演全武行了。
許大茂晃晃悠悠,一臉得意,就等著看傻柱暴跳如雷。
然而,所有人都沒想到。
傻柱只是靜靜地看了一眼桌上那個幾乎空了的搪瓷盆,又看了看醉醺醺的許大茂,非但沒生氣,反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那笑聲,洪亮,通透,沒有半點勉強。
“許大茂啊許大茂。”傻柱搖了搖頭,那神態,竟然帶著幾分過來人的通達和…憐憫。
“你這人,也就這點出息了。喝了二兩馬尿,就忘了自己姓啥。沒錯,你那烤鴨是好,可那是人家全聚德師傅的本事,跟你有個毛線關系?我這盆菜,是不值錢。”
傻柱說著,拍了拍胸口,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砸得結結實實。
“但我這菜,是咱們家的本事。是我傻柱,親手給咱們家做的。你懂個屁。”
這番話,擲地有聲。
許大茂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沒想到傻柱居然不按套路出牌,不跟他比菜,反而跟他比起了格局。
周圍的鄰居們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比之前更熱烈的哄笑聲。
“哈哈哈哈,柱子說得對!”
“許大茂,你那叫花錢,不叫本事!”
“就是,有能耐你自己烤一個啊!”
這一下,嘲笑的對象瞬間調轉。許大茂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指著傻柱“你你你”了半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最后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坐地上,被旁邊人嫌棄地扶住了。
這小小的插曲,非但沒有破壞氣氛,反而像往燒得正旺的柴火上澆了一勺油,讓整個場子更熱了。
酒勁兒上來了,大家的話匣子也徹底打開了。
“曉軍。來,老哥必須敬你一杯。”隔壁的王大叔端著滿滿一杯酒,晃晃悠悠地擠了過來。他是個不愛說話的悶葫蘆,此刻一張老臉卻喝得通紅,情緒激動。
“你下午給我磨的那把刀,我跟你說,絕了。”王大叔一拍大腿,“我老婆子掌勺三十年,就沒今天這么痛快過。她說那肉切下去,刷刷的,跟切豆腐似的。今天這鍋紅燒肉,有一半功勞是你的。”
“對對對。我家的刀也是。”另一個鄰居立刻附和,“曉軍你那手藝是真沒得說,磨得都能當鏡子照了。明天開個磨刀鋪得了,咱們全胡同的生意都給你。”
羅曉軍笑著跟他們碰杯,心里那叫一個舒坦。
社區聲望值+10。
社區聲望值+10。
腦子里的聲音叮叮咚咚響個不停。
這事兒辦得,值了。
男人們在感謝羅曉軍的“技術支持”,女人們則都圍到了婁曉娥身邊。
“曉娥啊,還是你心細。”三大媽拉著婁曉娥的手,一臉感慨,“你看林妹子,要不是你剛才拉她一把,人家哪好意思過來。你這孩子,心眼兒太好了,又敞亮。”
“就是就是,咱們都沒注意到。還是曉娥想得周到。”
“以后咱們可得多跟林妹子走動走動。”
被眾人圍在中間的婁曉娥,臉頰上泛著好看的紅暈,不知道是酒意還是羞的。
她今天那身碎花棉布裙,在夜色和紅燈籠的映照下,顯得她整個人格外溫柔。裙擺下那雙勻稱的小腿,在燈光里白得晃眼。
她只是微笑著,輕聲說:“都是鄰里,應該的。”
那聲音柔柔的,聽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林姐就坐在婁曉娥旁邊,眼圈一直紅紅的。她丈夫也被傻柱和幾個老爺們兒拉著,一杯接一杯地灌酒,臉上那股子生人勿近的陰郁,早就被熱烈的氣氛沖得一干二凈。
羅曉軍看著被女人們簇擁著的妻子,心里驕傲得不行。
“瞧見沒,那是我媳婦兒。”
他湊到傻柱耳邊,小聲n瑟。
傻柱斜了他一眼,嘴上“切”了一聲,臉上卻全是與有榮焉的笑。
當然,這場“表彰大會”的主角,少不了傻柱。
“柱子,你那盆‘全家福’,真吃到我心里去了。”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哥,喝得眼眶發紅,“我小時候,我媽就最愛給我做這個。一模一樣的味兒。那時候家里窮,一年到頭吃不上幾回肉,就盼著過年能吃上這么一碗。我……嗝……我想我媽了……”
說著說著,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竟然當場抹起了眼淚。
這一哭,像是打開了某個情感的閥門。
“誰說不是呢。山珍海味,吃多了也就那樣。還是這口家常菜,最落胃。”
“這菜,吃著心里踏實。”
許大茂那只油光锃亮的烤鴨,此刻還剩下大半,孤零零地躺在盤子里,在這一片真情流露的氛圍里,顯得格外寂寞。
就在這時,一個讓羅曉軍有點意外的人,端著酒杯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