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陣破,祖陵秘召
七道灰影佇立崖邊,腳下七塊石板依北斗七星方位錯落排布,寒氣自石縫中絲絲滲出,凝成霜霧。我立于林界邊緣,風雪撲面如刀,刺骨生寒。黑金古刀在鞘中輕顫,似感應到陣法深處的不祥氣息,低鳴不止。
我們默然對峙,雪片落在肩頭,漸漸積起薄霜。我目光掃過七人,第三人身形微晃,左膝有極細微的顫抖——那是昨夜銅錢嵌入膝窩留下的舊傷,此刻已開始影響重心,成為陣法中的隱憂。
倏然間,七人同時抬手,七柄青銅短戟交叉刺入地面,戟尖觸雪即融,留下七個冒著白氣的淺坑。“七星鎖魂陣”已成!雪地之下,淡紅色紋路如血滲冰面,緩緩蔓延交織,終而圍成閉合之圓。我腳下的土地驟然發硬,徹骨寒意順著靴底攀爬而上,直透骨髓——此陣本就是專為克制張家血脈所設。
我垂眸看手,指尖泛著灼熱,麒麟血在血脈中躁動不安,似被無形之力壓制,卻仍倔強反抗。胸前口袋里,張遠山留下的淚痕布條尚有余溫,那不是軟弱的見證,而是字字泣血的警告。我不能停,也無路可退。
我邁出一步。
七人同時舉戟,短戟交錯成密不透風的劍網,風聲驟變,不再是自然呼嘯,而是帶著陣法韻律的嗡鳴,震得耳膜生疼。第一波攻勢來自東南角,那人跨步前沖,戟刃劃出冷冽弧線,直取我咽喉。我不閃不避,反而俯身沉腰,脊椎瞬間錯位,整個人縮成一道低影,借著雪地滑行的慣性,精準鉆入陣眼縫隙。
劍網轟然落空,戟刃擦著我的發梢劈入雪地,濺起漫天雪沫。
黑金古刀應聲出鞘,刀鋒未斬人,先斬地!寒光掠過陣心符文交匯處,只聽“咔嚓”一聲脆響,似有無形鎖鏈斷裂。地面微微震動,兩道紅紋驟然熄滅,右側三人動作遲滯,陣法已然破局。我抓住這轉瞬即逝的空檔,翻身躍起,刀光如月華破夜,順勢掃過三人脖頸。
頭顱落地之聲極輕,宛若雪團砸在石上。未等尸體倒地,便化作簌簌青銅粉末,隨風飄散——他們本就是借陣法凝聚的傀儡。剩下四人見狀,迅速重組陣型,結成三角錐之勢,一人居后壓陣,三人在前主攻。
那居后者,必是首領。
我收刀回鞘,靜立原地。前三人身形齊動,舉戟逼近,戟刃泛著詭異的陰綠色——那是以守門人之血浸染而成,能壓制麒麟血的感應,令我難以捕捉其動作軌跡。
但他們忘了,張家傳人,不止靠眼視物。
我凝神細聽,三人腳步聲錯落,中間那人落地時慢了半拍,正是破綻所在。我等的,便是這一刻。
咬破舌尖,一口血霧噴向最前方的戟刃。麒麟血觸到陰綠光的瞬間,驟然燃起淡金色火焰,火勢雖小,卻讓三柄短戟瞬間發燙變形。三人猝不及防,被迫松手后撤。
我趁機騰挪,縮骨功再度運轉,身形如游蛇般扭擺,轉瞬繞至首領身后。黑金古刀橫抵他咽喉,刀面光潔,映出他覆著面具的輪廓。
他緩緩摘下面具。
右頰一道逆鱗紋,與張遠山的族紋如出一轍,唯獨左眼角嵌著一顆金色淚痣,形狀細長,宛若一滴凝固的火焰。我盯著那顆淚痣,心頭驟然涌起莫名的熟悉感——幼時佩戴的張家祖傳金飾,背面正是這般紋路。
他神色未變,亦無懼色,沙啞嗓音在風雪中響起:“你可知張家為何歷代藏雙生子?你以為是為避禍?非也,是為血祭換命。”
我手上加力,刀鋒切入他頸間皮膚,一滴鮮血滲出,落在雪地上,竟泛起幽幽金光。
他忽然笑了,眼底毫無懼意:“你殺了我,也找不到他的下落。”
我凝視他的瞳孔,里面跳動著一簇金色火焰——那不是反射的雪光,是真真切切在燃燒的火。這顏色,我在幼時夢境中見過無數次:一座幽深祖陵,中央懸著一團不滅之火,周圍跪滿了身著族服的人,鮮血順著他們的指尖滴落,匯入火中。
這便是祖陵火種。
死士似是看穿了我的記憶,目光灼灼地盯著我:“你以為你在追他?實則你也在被追。你們-->>二人,一個為守,一個為開,這一代的祭器,從出生那日起便已注定。”
我握緊刀柄,麒麟血在血管里翻涌,掌心燙得驚人。我明知他在拖延時間,可這些話卻字字戳中要害,觸動了體內被封印的記憶碎片。
遠處忽然傳來震動,并非腳步聲,也非風聲,而是山體內部的轟鳴,似有巨物在暗中移動。崖壁左側的巖石緩緩開裂,一道豎縫逐漸擴大,露出后面漆黑的甬道——沒有門框,沒有臺階,只有一條向下延伸的坡道,深不見底,黑得能吞噬一切光線。
死士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進去看看吧,你一直追尋的答案,都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