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陽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他瞪大眼睛看著蕭赤,又看看秦昭雪,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
蘇希冉更是渾身一顫,踉蹌后退兩步,扶住了街邊的石柱。
她死死盯著蕭赤,聲音發顫:
“你……你叫她什么?”
蕭赤這才注意到蘇希冉母子,他皺了皺眉,但還是客氣地回答:
“這位是我們赤煉坊的東家,秦昭雪秦仙長。怎么,二位認識我們東家?”
“赤煉坊……東家……”
秦昭陽喃喃重復,臉色從得意轉為煞白,“就是……就是那位煉器大師所在的……”
“正是。”
蕭赤點點頭,臉上露出自豪之色,“我們東家雖然年輕,但煉器之術已臻化境。留仙城近來傳得沸沸揚揚的符文靈劍,便是出自東家之手。”
他轉向秦昭雪,恭敬道:“東家,還有好幾家聽說蘇家能做,抬著價找過來,您看……”
“蕭掌柜?!鼻卣蜒┑驍?,“客人的訂單細節,不便外泄。”
“是是是,小老兒多嘴了。”蕭赤連忙躬身。
街道上一片死寂。
圍觀眾人的目光在秦昭雪和蘇家母子之間來回游移,臉上的表情從好奇轉為恍然大悟,再轉為毫不掩飾的譏諷。
“我的天……蘇家花十倍價錢,找自己拋棄的女兒煉劍?”
“剛才那小子還吹噓什么煉器大師,結果大師就在眼前……”
“這臉打得,嘖嘖……”
每一句議論都像一記耳光,狠狠抽在蘇希冉和秦昭陽臉上。
秦昭陽手中的折扇“啪”地掉在地上。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來反駁,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恥辱、憤怒、難以置信……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他吞噬。
他想起自己剛才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臉,想起自己如何吹噓“那位大師”,想起自己如何貶低秦昭雪“一輩子接觸不到這樣的人物”……
每一個字,現在都變成了最尖銳的諷刺,反噬自身。
蘇希冉終于崩潰了,她猛地撲上來,想要抓住秦昭雪:“小雪!這……這是真的嗎?你真的……真的是那位煉器大師?你為什么不告訴娘?你要是早說……”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秦昭雪側身避開,看著她涕淚橫流的模樣,眼中沒有一絲波瀾,“蘇夫人,我們很熟嗎?”
“我……我是你娘?。 碧K希冉哭喊道,“我們血脈相連……”
“血脈?”秦昭雪輕笑一聲,“蘇夫人,從我離開太一宗那天起,你我之間便只剩一筆筆待清的賬?!?
“血脈?那玩意兒早在你們一次次取血、剝骨時,就流干了?!?
她轉向蕭赤,聲音平靜無波:“蕭掌柜,蘇家訂的劍既然已經完工,就請他們按契約取貨吧。記得,錢貨兩訖,分文不能少?!?
“是,東家!”蕭赤躬身應道,看向蘇家母子的眼神已經帶上了明顯的鄙夷。
秦昭雪不再看那對母子,轉身朝街道另一端走去。
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那道纖細卻挺直的背影,在青石板路上漸行漸遠,再也沒有回頭。
秦昭陽想去追,卻被蕭赤攔住。
“二位,”蕭赤臉上掛著職業化的笑容,語氣卻冷淡,“請隨我來取劍。另外,尾款還請當場結清——十倍價格,共計三千上品靈石。”
三千上品靈石!
這個數字讓蘇希冉眼前一黑。
蘇家雖然有些底蘊,但這筆錢也絕不是小數目。
更諷刺的是,這筆錢最終會流入秦昭雪的口袋……
“不……不能這樣……”蘇希冉癱坐在地,掩面痛哭,“小雪,我是你娘啊……你怎么能這樣對我……”
蕭赤皺了皺眉,但還是維持著基本的禮貌:“蘇夫人,生意歸生意,親情歸親情。我們-->>東家公私分明,這是好事?!?
好事……
這兩個字像最后一根稻草,壓垮了蘇希冉。
秦昭陽呆呆地看著秦昭雪消失的方向,又低頭看看狼狽不堪的母親,終于意識到——
那個曾經可以被他們隨意拿捏的秦昭雪,真的已經不在了。
從她轉身離開太一宗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斬斷了所有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