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雪的話讓執法堂長老心頭猛地一沉。
仿佛有根陳年的刺,被這句話狠狠扎進了肉里。
一些被他深埋的記憶,不受控制地翻涌而上,帶著陳年的愧疚感。
他想起很多年前,那個瘦小的身影也曾怯生生地來找過他。
第一次,是她滿身淤青,因為怕疼不肯再陪弟弟練劍。
秦海川不僅無視兒子的狠手,反而責打于她。
小姑娘當時哭得撕心裂肺,拽著他的袖角哀求:“長老,我疼……您幫幫我……”
可他只是別開了臉。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如何插手長老家事?
第二次,她一身污穢地被幾個內門弟子從水溝里推出來,卻倔強地跑到他面前,眼中燃著最后一簇微弱的火苗。
“長老,這次是宗門事務,您總能管了吧?”她仰著頭,那眼神像是在進行最后一次求救。
那不是孩童的玩鬧,而是瀕臨絕望的呼號。
可那時他正忙于宗門大比,只當是小兒嬉鬧,隨意揮退了事。
他至今記得,她眼中那簇火苗是如何一點點熄滅,最終化為一片死寂的灰燼。
她離開前,回頭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靜得可怕,沒有一絲情感波動。
他至今……難忘。
“可…可此事既是海川長老親口所托,昭陽又是宗門親傳,自然…算不得家事了。”他強自鎮定地說完,下意識看向秦昭雪。
卻見那少女只是微微垂眸,唇角勾起一抹極淡卻了然的弧度,仿佛在無聲地嘲諷:
看,果然如此。
“原來如此,”她聲音輕得像嘆息,“我明白了。”
隨即,她抬眼,目光如出鞘的利劍,直刺而來:
“只是,我并非太一宗弟子。長老欲以宗門規矩罰我,名不正,不順!”
沒有身份令牌,便是散修。
依修仙聯盟鐵律,宗門懲戒散修,需上報聯盟審議——此規,正是為防大宗恃強凌弱!
執法長老臉上那層威嚴的面具,終于碎裂開來。
他猛地轉向秦海川,聲音帶著壓抑的驚怒:“海川長老,她所……當真?!”
秦海川的沉默,成了最響亮的回答。
執法長老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這對姐弟在宗門出生,是他看著長大的!
弟弟是萬眾矚目的親傳,姐姐竟連一塊象征身份的令牌都沒有?!
“她是我女兒!”秦海川臉色鐵青,強辯道,“要什么令牌!”
執法長老深吸一口氣,重新看向堂下那脊背挺得筆直的少女,試圖維持最后的威嚴:
“你雖非宗門弟子,但你父母,仍有管教之權!”
這一刻,秦昭雪心底最后一絲對這個宗門、這些人的微弱期待,徹底熄滅了。
她甚至想放聲大笑,笑自己竟還存有可笑的幻想。
“我已剃骨還父,割血還母!”她聲音陡然拔高,字字如冰錐,砸在每個人心上,
“從今往后,我與他們——恩斷義絕,生死無關!”
“放肆!你胡說八道什么!”蘇希冉猛地站起。
尖利的聲音因困住她數年的記憶而顫抖,她身形搖晃,這個一貫冷漠的母親眼中竟閃過扭曲的水光。
記憶里那個模糊又倔強的身影漸漸和眼前的人重合。
為什么她要違逆,為什么要反抗!?<b>><b>r>“你乖乖認罰,好好輔助你弟弟,我們還是一家人!你為何非要逼我們?!”
秦海川如坐針氈,執法長老的眼神讓他無法保持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