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復一年,她不僅對這蝕骨煞氣生出幾分耐性,更隱約察覺到,在那翻涌的黑霧深處,似有什么在隱隱呼喚著她。
直到彌留之際,她恍惚聽聞太一宗老祖得了某樁大機緣,竟修為松動,一舉踏破虛空,飛升上界。
一個念頭如電光石火掠過心頭——
那所謂的機緣,恐怕……正與禁地深處召喚她的東西有關。
她毅然踏入深處。
煞氣侵蝕帶來的痛苦并沒有想象中劇烈。
渴了,便尋些草葉上的露水喝。
走得累了,她便倒在路邊昏睡過去。
夢中盡是幼時的自己在禁地中無助哭喊:
”那些上品震虎肉是留給你弟弟的,你也敢偷吃?自己去禁地領罰!”
”你弟弟要練劍,他一個人怎么練?你作為姐姐,陪他練劍不是應該的嗎?”
”怕疼?別找借口!我看你就是想偷懶,自己去禁地領罰!”
她在煞氣中睡得極不安穩,醒了好幾次,最后索性不再睡,起身繼續前行。
禁地中暗無天日,不知過去了多久,她忽然望見前方有一點微光。
很小,小得仿佛一眨眼就會消失。
秦昭雪不敢眨眼,用盡全身力氣向那點亮光挪去。
光點越來越大,越來越亮。
她的身體也越來越輕,從緩慢挪動變為快步行走,到最后,她甚至小跑起來。
是她快要死了,所以回光返照嗎?
不是。
眼前是一個天然洞穴。一束清冷的光輝從頭頂的洞口傾瀉而下,照亮正中央——
一棵早已枯萎的古樹。
樹上懸著一枚翠綠欲滴的果實,周身縈繞著淡淡光暈,任誰都能看出絕非凡物。
這便是那個機緣,竟真被她找到了!
她不用死了……她真的不用死了!
她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到樹下,仰頭望著那枚果實,蒼白的小手毫不猶豫地攀上粗糙的樹皮。
只是一瞬,她的雙手就被鋒利的樹皮割得鮮血淋漓。
但她沒有停下。
她要爬上去,她要活下去。
當秦昭雪氣喘吁吁地攀上樹冠時,已經渾身是血。
可她不在乎,眼中只有灼熱的光芒。
她小心翼翼地摘下果子,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
下一刻,天旋地轉。
四肢不受控制地痙攣,仿佛有什么正在她體內破土而出。
秦昭雪整個人懸浮在半空中,以她為中心,爆發出一道璀璨奪目的紫色光芒。
一道不易察覺的空氣波動也順著一道光芒,一同進入了她的身體之中。
再睜眼時,丹田處暖意融融,再沒有了往日的陰冷虛弱。
與此同時,她的識海中多了一物——
《太初混沌經》。
她立刻落地盤坐,依照《太初混沌經》的指引,開始緩緩修復自己破碎的身軀。
一股溫潤的暖流充盈四肢百骸,失去的根骨也在緩緩重生。
待她稍復元氣,驚訝地發現周身疼痛竟已消散大半。
她內視丹田,只見原本翠綠的靈根,已化作一道氤氳的紫色光華。
是混沌靈根。
那源自太古、可包容萬物的混沌之氣,此刻化為靈根,靜靜棲息于她的丹田之中。
秦昭雪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站起身,目光堅定地向外走去。
從今往后,再無人可欺她、辱她、負她。
無論是生父生母,還是秦昭陽——
他們欠她的,必要一滴不剩,悉數討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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