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小時后,終于到了沈耀飛租住的小區樓下。
    沈耀飛在樓梯下停好車,輕手輕腳地掀開簾子。
    瀅瀅睡得正香,小臉紅撲撲的,嘴角還掛著一絲晶瑩的口水。
    “我來抱吧。”
    郭凡東趕緊下了車,搶先一步把瀅瀅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懷里。
    沈耀飛也沒爭,轉身拉過一塊大的塑料布,將小推車嚴嚴實實地蓋好,這才掏出鑰匙開了門。
    “進來吧,不用換鞋。”
    郭凡東一進屋,那一雙眼睛就開始控制不住地東張西望。
    這是一套老式的兩室一廳,墻皮有些泛黃,家具也都上了年頭。
    雖然收拾得很干凈,但那種撲面而來的寒酸氣,還是讓郭凡東心里堵得慌。
    以前飛哥的別墅,光是一個廁所都比這客廳大。
    “飛哥……”
    郭凡東把瀅瀅放在臥室的小床上,蓋好被子,出來后實在是忍不住了。
    “你這生活水準,下降了可不是一點半點啊。”
    “這種破地方,是你該住的嗎?”
    沈耀飛此時剛從洗手間出來。
    他洗掉了手上的油膩,順便洗了把臉,水珠順著剛毅的下巴往下滴。
    他隨手扯過一條毛巾擦了擦,語氣平淡。
    “我都出來擺小攤了,還要什么生活水準?”
    沈耀飛走到那張有些塌陷的舊沙發前,一屁股坐了下來,姿態放松。
    “再說了,這房子雖然小,但住著踏實。”
    他指了指對面的椅子,示意郭凡東坐下。
    “我覺得我現在過得挺好的,真的。”
    郭凡東張了張嘴,看著沈耀飛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反駁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
    沈耀飛把毛巾往茶幾上一扔,身體微微前傾,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那一刻,那個賣煎餅的小販不見了,取而代之的,仿佛又是當年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大佬。
    “行了,別扯這些沒用的。”
    沈耀飛盯著郭凡東的眼睛,聲音低沉有力。
    “說說吧,云龍會里到底怎么回事?”
    “把你剛才沒說完的話,給我說清楚。”
    郭凡東那一雙滿是老繭的大手,死死地搓了搓臉。
    憋了一晚上的話,像是決堤的洪水一樣,終于倒了出來。
    “飛哥,你是不知道,自從你金盆洗手之后,幫里就亂套了。”
    郭凡東咬著后槽牙,一臉的憤恨。
    “孫偉斌那個癟犢子,整天在老大耳邊吹風,說你根本不是想退隱。”
    “他說你是想要自立門戶,要么就是以此為籌碼,想要加入別的幫派!”
    沈耀飛眉頭微皺,手指輕輕敲擊著破舊的茶幾桌面。
    郭凡東越說越激動,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
    “我們幾個兄弟都解釋了好多遍,說飛哥你就是想過安生日子。”
    “但是幫派里好多人就是不信,在那跟著瞎起哄。”
    “搞到現在,老大也開始疑神疑鬼了,看誰都像二五仔!”
    沈耀飛沒有接這個話茬,這種猜忌,在他離開的那一刻就已經預料到了。
    他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郭凡東:“那芊芊跟陳云龍吵架又是為了什么?”
    提到這個,郭凡東抓了抓頭發,一臉的茫然。
    他搖了搖頭:“具體我也沒在場,不太清楚。”
    “但是聽那天守在門口的小弟說,里面吵得很兇,還摔了杯子。”
    郭凡東努力回憶著那個小弟的轉述。
    “好像是大嫂說了一句什么……”
    “說沈耀飛的決-->>定是他的決定,我的決定是我的決定,哪怕是死,我也不會受任何人擺布,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