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一個染著黃毛的小弟立馬跳了出來,指著沈耀飛叫囂道:
“老彭,這不是你都被這小子擠兌得沒生意了嗎?”
“所以今天,青哥特意帶我們來教訓教訓他!”
“順便給昨天挨揍的強哥他們報個仇!”
沈耀飛站在攤位后,眼皮都沒抬一下。
那一雙眸子,冷得像剛從冰窖里撈出來的刀鋒。
“錚!”
他手中的鏟子看似隨意地往下一揮,重重地磕在不銹鋼臺面上。
這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狠厲,震得人心頭一顫。
那黃毛小弟的話音戛然而止,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脖子。
彭良峰看得心驚肉跳,冷汗順著額頭就下來了。
他連忙擺手,急得臉紅脖子粗:“別別別!兄弟們誤會了!”
“這是我的手藝比不上人家,技不如人,哪有找人家麻煩的道理啊!”
彭良峰心里確實苦。
之前看著沈耀飛攤前排長龍,自己那邊門可羅雀,說不嫉妒那是假的。
可在他買了沈耀飛做的煎餅果子之后,那一瞬間,他算是徹底服氣了。
這差距,不是一星半點,那是天上地下。
輸給這樣的手藝,他彭良峰認了。
但他萬萬沒想到,青龍堂這幫煞星,居然打著他的旗號來找場子。
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嗎?
這叫什么事啊!
另一個臉上有疤的小弟聽了這話,頓時就不樂意了。
他歪著腦袋,一臉橫肉地看著彭良峰:“老彭,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我們青龍堂可是在幫你出頭,給你撐腰呢!”
“你這胳膊肘往外拐,是個什么意思?”
話音剛落。
“啪!”
一聲脆響,結結實實地抽在了那個刀疤臉的后腦勺上。
王成青嘴里還嚼著半個魚蛋,滿嘴流油地瞪圓了眼睛:
“怎么跟老彭說話呢?”
“沒大沒小的東西!”
“這是你能咋呼的人嗎?”
那刀疤臉被打得一個激靈,捂著腦袋,一臉委屈卻不敢發作。
他立馬換上一副討好的笑臉,對著彭良峰低頭哈腰:“對不住啊老彭,是我嘴臭,您別往心里去。”
彭良峰看著這一幕,心里五味雜陳。
他只是個擺攤的小販,跟這些混社會的本來不是一路人。
但他跟王成青,那是老家挨著老家的鄰居。
真要論起輩分來,他還算是王成青出了五服的遠房表叔。
雖然血緣遠了點,但情分還在。
王成青小時候還是個穿開襠褲的鼻涕蟲時,比他大了一輪的彭良峰沒少帶著他滿山跑,掏鳥窩摸魚蝦。
后來王成青混出頭了,搞了這個青龍堂。
在這片收保護費的時候,唯獨從來不收他彭良峰的一分錢。
不僅不收錢,王成青還隔三差五帶著兄弟來光顧他的煎餅攤。
那意思很明顯,就是做給這條街上其他人看的——彭良峰這攤子,是他青龍堂罩著的。
這份情,彭良峰一直記著。
他嘆了口氣,從口袋里掏出煙,想遞給王成青,卻發現對方兩只手全是油。
彭良峰只能苦笑一聲,把煙收了回去,語氣誠懇地說道:
“青子,叔說句實話。”
“人家這小老板做得確實比我好吃,顧客的嘴又沒毛病,愿意選誰那是人家的自由。”
“不管是做生意還是做人,咱得講個理字。”
說著,他看了一眼沈耀飛那輛干凈整潔的三輪車,眼里閃過一絲落寞,但更多的是釋然。
“我今天上午已經在附近轉悠過了,看好了幾個別的地段。”
“既然這邊沒客人,那我換個地方就是了。”
“樹挪死,人挪活嘛。”
王成青心里頭那塊大石頭,莫名-->>其妙地就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