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飛速撈魚蛋的沈耀飛,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
他抬頭看了一眼。
認出來了。
這不就是那個賣煎餅果子的同行么?
不過沈耀飛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神色如常。
同行怎么了?
付了錢的,那就是上帝。
“微辣還是中辣?”
“微……微辣吧。”
彭良峰接過紙杯的時候,眼神躲躲閃閃的,都不敢跟沈耀飛對視。
就像是做賊被抓了個現行。
他捧著那杯熱氣騰騰的咖喱魚蛋,灰溜溜地鉆出了人群,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攤位上。
隔壁那個賣手抓餅的老板,正百無聊賴地拍著蒼蠅。
一轉頭,看見彭良峰手里端著的東西,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老彭!”手抓餅老板指著那杯魚蛋,聲音都變了調。
“你……你居然去買那小子的東西?”
“你這是資敵啊你知不知道!”
彭良峰沒理他,用竹簽扎起一顆沾滿醬汁的魚蛋,塞進嘴里。
真香。
q彈得像是要在牙齒間跳舞。
他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你這叫什么話?”
“我就不能餓了嗎?”
手抓餅老板氣得直跺腳,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
“你餓了你會自己做煎餅果子吃啊!”
“守著個糧倉還能餓死?”
“再不濟……再不濟你也可以照顧照顧我的生意??!肥水還不流外人田呢!”
彭良峰咽下嘴里的魚蛋,眉頭皺了起來,眼神里透出一股子不耐煩。
“我吃什么你都要管?”
“你住海邊???管這么寬!”
手抓餅老板被這一句話噎得直翻白眼,張了張嘴,卻半天沒憋出一個字來。
他憤憤地轉過身,狠狠地把手里的抹布摔在案板上。
心里卻早就把彭良峰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廢物!
真是個廢物!
明明背靠著青龍堂那么硬的關系,居然連個擺地攤的小子都收拾不了。
現在倒好,還屁顛屁顛地跑去給人送錢!
這腦子里裝的都是漿糊吧?
簡直就是爛泥扶不上墻!
彭良峰把最后一口帶著咖喱汁的紙杯舔了個干凈,隨手扔進了垃圾桶。
他長嘆了一口氣。
今天的生意,那是徹底沒指望了。
與其在這干耗著丟人現眼,還不如趁早回家睡覺。
他二話不說,直接發動了那輛有些破舊的三輪車,引擎突突突地響了起來。
但他沒敢往街尾那邊開,那邊全是排隊買沈耀飛東西的人,擠都擠不動。
要是自己推著車從那群狂熱的食客中間穿過去,那不得被那些眼神給活剮了?
彭良峰一擰把手,掉了個頭,特意從冷清的街頭這邊溜了。
那個背影,怎么看怎么透著一股落荒而逃的狼狽。
手抓餅老板眼睜睜看著彭良峰的車尾燈消失在拐角。
“呸!”
他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沒種的玩意兒!”
他在心里罵罵咧咧的,恨不得沖上去踹那三輪車兩腳。
說實話,看到彭良峰走了,他也想走。
這冷板凳坐得,屁股都生瘡了。
可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那滿滿當當的備料桶。
心疼?。?
那是真疼。
昨天就因為生意不好,倒了大半桶面糊,心都在滴血。
今天要是再這么走了,這些切好的火腿、洗好的生菜,還有那一桶新調的面醬,全得進垃圾桶。
這大夏天的,三十多度的高溫。
這些玩意兒根本過不了夜,放一晚上第二天就能聞見酸味。
倒掉的可不是垃圾,那都是真金白銀的鈔票?。?
他不甘心。
就在他糾結得想撞墻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