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意并不慌亂。
當初她離開,就已經將選擇權完全交給了商衍。
要怎么選,是商衍的自由。
夜晚,華燈初上。
沈意像往常一樣,鎖好自己工作室的門,準備回家。
然而,當她走到巷口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毫無預兆地擋住了她的去路。
居然是她的養父。
沈意瞳孔猛地一縮,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眼中滿是戒備。
“你怎么會在這里?”
按理說,她的養父母因為之前的罪行,正處于緩刑階段,護照被扣,根本不可能出得了國。
沈父的臉上堆著虛偽而油膩的笑,眼睛里閃爍著貪婪的光,語氣急切地說:“小意啊,爸爸也是沒辦法了才來找你的。你媽媽她病了,病得很重,在國內的醫院治不好,醫生說要來國外才能有救,這不,爸爸求爺爺告奶奶,才弄到個機會出來……”
他一邊說,一邊試圖靠近,想要抓住沈意的胳膊打親情牌。
沈意側身躲開,眼神冷得像巷口的寒風。
她太了解自己的養父了。
這個男人,滿嘴謊,心中只有錢。
所謂的母病重,不過是他又一次用來榨取自己價值的借口。
“我沒錢。”沈意淡漠地開口,聲音沒有波瀾,“我的錢已經一次性支付了你們在高級養老院未來二十年的所有費用。”
沈父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直接惱羞成怒。
“你放屁!”他不信,聲音陡然拔高,露出了本來的面目,“你當我傻?商執聿那種人,出手會那么小氣?我跟你媽辛辛苦苦把你養這么大,你就用一個養老院把我們打發了?那點錢能夠彌補你對我們的虧欠嗎?”
他見沈意不為所動,眼神變得愈發狠戾。
“沈意,我警告你!你要是不給我錢,我就把你以前那些破事,全都抖落出去!告訴所有人,你是怎么不知廉恥地糾纏有婦之夫,怎么幫你媽算計別人!我讓你在這里也混不下去!讓你名聲掃地!”
他以為,這樣的威脅,足以讓這個在異國他鄉獨自打拼的女兒屈服。
然而,他低估了如今的沈意。
經歷過絕望,背負過罵名,又在黑暗中獨自掙扎著爬起來的沈意,早已不是那個會被名聲所累的女孩了。
她靜靜地看著他,嘴角甚至勾起嘲諷的弧度。
“無所謂。”
“你想說就去說吧。這里不行,我就換一個地方。反正我在哪都能吃飯。倒是你,”沈意的目光在他那張因憤怒扭曲的臉上掃過,“看你這條件,也沒辦法滿世界地跟著我跑吧?
“但是,想要用這些來威脅我,讓我給你錢?”
“我一毛,都不會給。”
沈父見語上的威脅已經失效,耐心也消耗殆盡。
“好,好你個白眼狼!”沈父從破舊的外套內側,猛地抽出把閃著寒光的折疊刀。
“既然你不給,那我就自己來搶!”他發出野獸般的低吼,再也沒有了半分父親的模樣,徹底淪為一個不折不扣的劫匪,“我告訴你,我今天拿不到錢,我就死在這兒!”
他把準了沈意的心思。
在她看來,這個女兒就算再狠心,骨子里的那點軟弱和對名聲的顧忌,也絕對不敢把自己的親生父親送進異國的監獄。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恍惚間,沈意的思緒被拉回到幾個月前那個同樣寒冷的夜晚。
也是在這樣一條僻靜的街道,她被真正的流浪漢搶劫,商衍如同神祇般降臨,救她于危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