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陸恩儀,失憶的事情……是我騙了你。”
陸恩儀的眼神微微一凝,靜靜地聽著。
商執聿的目光中充滿自責,他不敢去看她的反應,強迫自己將一切和盤托出:“那個時候,我跟沈意配合,她給我的所謂失憶藥,其實只是強效鎮定劑和維生素的混合物,根本沒有在我的身體里生效。我從頭到尾都是清醒的。”
“我一邊利用失憶這個借口,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你的照顧,一邊又在暗中和沈意聯絡,搜集安家的罪證,布下天羅地網,準備將他們一網打盡。我承認,我這么做,既是為了復仇,更是……更是在博取你的同情,用這種卑劣的手段,讓你和軒軒留下來。”
“是我該死,利用了你。等你身體好了,你想怎么報復我都行,打我罵我,或者……讓我凈身出戶,我都絕無怨。”
他以為,自己說完這番話,會迎來陸恩儀滔天的怒火。
他甚至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準備開啟新一輪漫長無期的追妻火葬場。
然而,預想中的狂風暴雨并沒有到來。
許久,帶著涼意的手,輕輕抬起,溫柔地撫上了他的眼角。
商執聿渾身僵住。
只聽陸恩儀異常平靜的問道:“商執聿,你眼睛怎么這么紅?哭了?”
男人高大的身軀猛然一僵,仿佛被人當場抓住了最窘迫的秘密。
他剛剛才在懺悔中剖開了自己所有的算計不堪,準備迎接一場遲來的審判,卻沒想到,她醒來后的第一句,竟是如此。
商執聿下意識地將臉更深地埋進她微涼的掌心,試圖用她的柔軟來遮掩自己的狼狽。
掌心傳來的,是他滾燙的臉頰和未干的濕意。
“不是。”他悶悶地否認,聲音含混不清,“我這么大個男人,怎么可能會哭。”
這句辯解蒼白得連他自己都不信。
那個在產房外用頭撞墻,在產房內抱著她痛哭失聲的男人,此刻所有的驕傲體面,都只剩下這最后一點可笑的嘴硬。
陸恩儀沒有拆穿他,只是用指腹輕輕摩挲著他發紅的眼角,像是在安撫一只故作兇狠的大型犬。
商執聿在她掌心蹭了蹭,終于緩緩抬起頭。
他不敢與她對視太久,目光落在她略顯蒼白的唇上,聲音依舊沙啞。
“不過……我剛剛看著你那么辛苦的樣子,我……”
“以后,我們不要再有孩子了。有軒軒,還有這兩個,夠了。我再也不能看你受這種罪。”
陸恩儀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虛弱的聲線里卻帶著被寵溺的嗔意:“那你倒是想得美。”
這句似貶實褒的話,讓商執聿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
他還沒來得及細品其中的意味,就聽見她話鋒一轉,回歸到了一個母親最關心的問題。
“孩子呢?我看看他們。”
“啊……對,孩子!”
商執聿如夢初醒。
他光顧著守著她,竟把那兩個小家伙給忘了。
他連忙直起身,有些笨拙地按下了床頭的呼叫鈴,“請把孩子抱進來,我太太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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