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寧沒什么胃口,可是想著腹中的孩子,還是小口小口地吃著。
帝王倒是耐心,一點點地喂著錦寧。
許是這熱氣騰騰的山藥羹,入了肚腹,錦寧也覺得,身上暖了幾分。
氣色也漸漸紅潤了些許。
一碗山藥羹,尚未吃完。
福安就從外面進來了,欲又止的:“陛下……”
蕭熠神色淡淡:“何事?”
福安看了看錦寧,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說了下去:“麗妃娘娘,請陛下過去。”
蕭熠給錦寧喂湯的手,微微一頓。
錦寧和蕭熠的目光,便對視在一處。
約莫過了一會兒,錦寧低聲道:“陛下,您若想過去,便過去吧,臣妾這會兒好多了。”
蕭熠伸手摸了摸錦寧的發髻,輕聲道:“孤會讓李院使守在外面,若是有事,可以隨時喚他。”
說著,帝王深深地看了錦寧一眼,然后道:“早些休息。”
直到帝王玄色衣袍的一角,徹底從錦寧的視線之中消失,錦寧還維持著看向門口的動作。
錦寧知道。
帝王不可能專寵。
但也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樣快。
她手中剩下的小半碗山藥羹,透過白瓷盅,將溫熱的氣息,傳入錦寧的掌心,可錦寧還是覺得十指發涼。
從前府上請教養嬤嬤的時候。
不只一次告訴過她,切莫將帝王的一時興起當做真心。
這天下,誰都可能一生一世一雙人,唯有帝王不可能。
她之前說,想求一生一世一雙人,也是誆蕭熠的,可最近這段時間,蕭熠對她太好了。
他用他的溫和、和克制,為她編織了一場美好的夢境。
讓她險些,就當了真。
她就仿若,從雪洞之中探出的小獸一樣,剛想信任和爬出洞口,來嘗試著接納這個世界。
可一場寒雪,又讓她瞬間縮了回去。
錦寧將心中的那細細碎碎的、但又磨人的澀意,徹底壓下,再抬頭的時候,眼神之中,已經滿是清明。
一時迷了眼無妨,但總不能一直蠢了下去了。
若今生還困囿情愛,前世因情而吃的苦,不是白受了?
海棠憂心忡忡地從外面進來:“娘娘,您沒事吧?”
錦寧的臉上,帶了些許笑意:“本宮身體好多了,已經不覺得眩暈了。”
海棠欲又止:“娘娘,奴婢想說的是……”
錦寧笑了笑:“想說的是陛下去了麗妃的擷芳宮?”
海棠見錦寧的神色這般平靜,更擔心了:“娘娘……”
錦寧的語氣淡淡,如天上飄過的淡云:“若本宮因為陛下去了旁人的宮中,便心中難過,那本宮……豈不是對不起自己?”
對不起這歷劫而生的自己!
錦寧又道:“人生在世,難得萬全之法,總不能這也要,那也要。”
入了宮,侍奉君王,還想求真心?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海棠看著錦寧,總覺得娘娘這話說得通透,但心中肯定會難受的。
帝王到了擷芳宮。
擷芳宮內,靜默一片,麗妃一身單薄素衣,獨自一個人,跪坐在大殿正中央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