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靠得很近,謝延年說話時聲音也不大,低沉、醇厚。
但他每個字的音調,卻都像帶著小鉤子一般,在姜嫵心間撓了撓。
許多不知名的情愫,在姜嫵心底暗暗滋生。
“好。”姜嫵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話音落下,謝延年深深地看了一眼姜嫵,才微微揚著唇角,走出了房間。
待看到這一幕,姜嫵才猛地意識到什么,連忙抬腳追出去。
“謝延年,我跟你一起去。”
韋氏不是善茬。
她一向偏愛謝承澤,對顧以雪那個兒媳婦,甚至比對謝延年、這個她養了二十年的兒子還要好。
若是平時她找謝延年,姜嫵或許覺得,對方不會怎么對謝延年。
但是今天,他們前腳剛從沾園出來,后腳韋氏就派人過來了。
這中間,一定有什么牽連。
沒準是顧以雪找韋氏說了什么……
姜嫵心里有些擔憂,謝延年卻表現得格外鎮定,“母親既說明是找我,那你便不必去了。”
他溫聲開口,看起來似乎一點都不擔心,韋氏會對他做什么。
又或者,他好像覺得這次韋氏找他,只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小事。
但前世,謝延年被剝去世子之位后,韋氏卻不止一次的說過,她從來沒有拿謝延年,當過自己的兒子。
但謝延年卻對她孝順極了。
而她也利用謝延年的孝順,明里暗里不知道折磨過謝延年多少次。
所以這一次,姜嫵覺得謝延年過去,一定也沒什么好事。
最關鍵的是謝延年,他似乎從來不覺得,韋氏對他是不好的。
姜嫵抿了抿唇,眼底不自覺浮起幾分心疼的神色,望著謝延年一字一句道。
“我們剛從沾園出來,母親就派人來尋你了,沒準是顧以雪對母親說了什么。”
“若母親聽信她的話,那你……”
“不會的。”謝延年揚著唇,出聲打斷姜嫵的話。
“母親一向公正,此次也確實是二弟妹做錯了。”
“所以,就算她尋到母親那里去,母親也絕不會因為我罰了她,就怪罪我的。”
謝延年語氣里滿是篤定,說完這句話,他更是抬手輕輕拍了拍姜嫵的手,柔聲勸道。
“而且母親一向不喜人忤逆她的意思,她只說請我過去,所以你還是別去了。”
姜嫵張了張口,卻在看到謝延年滿臉信任的模樣后,將所有話都噎在喉嚨里。
“好。”她點點頭,看著謝延年轉身走出松竹院。
待看不到兩人的背影后,姜嫵才吩咐身邊的秋華,“你去把我上次繡的‘子戲錦鯉’圖找出來,我們去見老夫人。”
謝延年不想讓她去見韋氏,那她就去見韋氏的婆婆。
總會有辦法讓謝延年不受折磨的。
…………
“去將書房里的藤條取來,別被世子妃發現了。”
謝延年走出松竹院后,也吩咐身旁的穆涼,面上一片冷肅。
穆涼也知道,今天謝延年去見韋氏,一定又要受罰了。
他一向沉默,主子說什么就是什么,但現在,他蹙起眉頭,拱手道。
“今日之事,就算大夫人要追究,也不過就是像從前一樣,罰世子站到明日,世子又何須動用藤條?”
那藤條,是韋氏曾經造來,專門‘教訓’謝延年的工具,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刺。
一藤條下去,滿背都是血淋淋的,密密麻麻的疼。
打上幾鞭,就會被疼得死去活來。
以前便罷了,但是自從世子高中狀元,入朝為官后,那藤條便再沒被啟用過。
如今世子,卻要主動將藤條帶過去?
穆涼心里滿是不解。
謝延年卻斂著眼眸,神色柔和-->>地說了句,“她說,她今夜會等我。”
所以若罰得重些,讓韋氏出了氣,他也就能早些回去了。
穆涼張了張口,好一會兒才蹙著眉頭應了聲,“是。”
又是因為世子妃。
他早就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