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先生!”張倓喊道,“圣上這是怎么了?”
鐘岳平靜地抽回金針,說道:“相爺莫急,流血是好事。陛下乃是經(jīng)絡(luò)堵塞,才會發(fā)病。現(xiàn)下淤血流出來了,經(jīng)絡(luò)就通了,病情自然穩(wěn)定下來。”
聽到此,相爺們松了口氣。
萬大寶連忙絞了帕子去擦拭。
擦了兩下,他喊道:“陛下動了!”
相爺們與福王急忙去看。
皇帝眼睛瞪得極大,顫抖的眼皮慢慢地往下垂去。
眨了一下。
張倓松了口氣,說道:“你們看到了,圣上還是要立四皇子。”
他才說完,萬大寶又喊了:“陛下又眨眼了!”
在十幾只眼睛的盯視下,皇帝眼皮抽動,接連眨了好幾次。
“……”
相爺們面面相覷。
這怎么算?
好一會兒,福王出聲:“鐘神醫(yī),陛下這是怎么回事?”
鐘岳道:“回福王殿下,陛下的病情,破壞了腦部經(jīng)絡(luò),行為已經(jīng)不那么準(zhǔn)確了。”
“這話什么意思?本王聽不懂,你說簡單些。”
鐘岳想了想:“譬如陛下想眨一下眼睛,這個指令傳遞到眼皮,眼皮卻沒聽懂,連眨好幾下。”
福王琢磨了一下:“你的意思是,陛下可能只想眨一下眼睛?”
“也有可能想眨兩下,”鐘岳露出無奈的表情,“行為不準(zhǔn)確,我們無法借此推導(dǎo)陛下的想法。”
這……
郭栩一臉感動:“圣上先眨了一下,又眨了好幾下,我瞧著,應(yīng)該是眨兩下的意思。圣上,您是這個意思吧?臣等明白的,您為大齊嘔心瀝血,定然舍不得您的子民。為了大齊的千秋大業(yè),寧愿不讓自己的親子繼位,反將帝位交給侄孫。這樣高尚的情懷,真叫天下人動容……看看,您都哭了。您放心,我等一定繼承您的遺志,為大齊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說著,郭栩撲通跪地,大禮參拜,深深叩下頭去。
另外幾位相爺一看,也只得隨之跪下,齊聲應(yīng)道:“我等定為大齊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皇帝的眼淚流得更急了。
混濁的淚水一滴一滴從眼角滑下,悲傷的氛圍籠罩整個內(nèi)殿。
萬大寶抽泣著跪伏下去,哀道:“陛下,陛下!”
這情形,這氛圍,張倓不得不跟著跪倒。
皇帝看著他,流著淚的眼睛里,充滿了哀求。
張倓想,或許整個殿里,只有他明白皇帝真正的心思。
不,應(yīng)該說,他們明明知道,卻假裝不知。
皇帝怎么會不想立親子,改立侄孫?就在之前,他還拉著自己的手,親口說出要?dú)⒘嗽酵醯脑挕?
然而,事到如今,他也無法扭轉(zhuǎn)局面了。
細(xì)想來,從一開始,他就錯估了形勢。
沒有料到越王竟然已經(jīng)成勢,從前朝到后宮,都是他的人手。
——別人不知道,他卻清楚,裴貴妃便是那位越王殿下的生母!
現(xiàn)在知道越王圖謀這個位置,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這個女人,真是厲害,隱忍二十多年,就為了今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