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沒有明旨,他是悄悄離開的,并無人相送。
清晨的薄霧中,他回頭看去,云京高聳巍峨,沉默地彰顯著皇城的威嚴。
他調轉馬頭,縱疾而去。
同一時間,紀凌坐在書房里發呆。
董氏推門進來:“你怎么還在這?再不去應卯就遲了。”
紀凌長嘆一聲,說道:“越王殿下會在今日離京,去找表妹和小五。”
董氏問他:“你是不是應該告個假,陪殿下一起去?怎么說都是我們家的人。”
“我不能去啊!”紀凌心情沉重地搖頭,“他要去的是南邊,楚國。我身為大齊命官,不好去。”
“那殿下怎么好去?”董氏有點急,“表妹和小叔真的被帶到南楚了嗎?殿下這樣去安不安全?”
“當然是危險的。”紀凌無意義地拿起書桌上的字帖,又放下來,“可我們也沒別的法子,只能希望殿下把他們安全帶回來。”
董氏有點心疼地抱住他:“放心吧,他們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
太陽出來了。
阿綰坐在車里,沉默地看著陽光下的山河。
從這里離開,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有機會回來,是不是還能看到這一幕風景。
對這個國家,她愛過,也恨過。
然而當她抹掉所有愛恨,在離開的這一刻,卻只剩下不舍。
身邊一沉,有人攀上車來,遞給她一碗羊湯:“快點吃了,我們該上路了。”
阿綰沒有拒絕,接過來沉默地吃著。
羊湯里加了粉條,吸飽了湯汁,既美味又飽腹。羊肉都剔了骨,切成一塊塊,不用再費勁撕咬。
這般細心,得來的仍然只有她的沉默。
蘇圖跟她說話:“明天我們就能到海邊了,到時候換了船,直接回北海。這樣遠一點,但路上沒那么辛苦。你沒乘過海船,可能會有點暈,但只要適應了,就會發現很有趣。我們可以在船上釣魚……”
“你真的決定帶我回去?”阿綰打斷了他的話。
蘇圖收住話頭,看著她的目光帶著復雜的情緒:“我的行蹤已經讓你知道了,哪怕出于安全的考慮,也不可能放你走。”
阿綰點點頭:“那回去了,你要怎么處置我?”她看著蘇圖,“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也該知道,我不可能毫無芥蒂順從你。”
蘇圖沉默,過了會兒,端起她吃完的碗:“該上路了,有點顛簸,你小心自己的傷。”
阿綰自嘲一笑,無話可說。
蘇圖一聲令下,胡人紛紛跨上戰馬。
他們歸心似箭,恨不得一夜回到草原。
阿綰就這樣看著故國越來越遠,越來越遠。.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