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栩披上蓑衣,出了明光殿。
他那侄兒十分狗腿地跟上來,問道:“六叔,安王殿下還在呢,現(xiàn)在就回嗎?”
郭栩唔了一聲:“不是回家,是回司衙。這么大的雪,搞不好要鬧災(zāi),雪停之前就別想回家了。”
“六叔真是一心為公,鞠躬盡瘁。”郭侄兒拍了一句馬屁。
哪知道這馬屁拍到了馬腿上,郭栩不但沒有半點高興,還想打他:“廢話這么多!”
郭侄兒莫名其妙,不曉得自己又哪里做錯了。不過他能跟在郭栩身邊這么久,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臉皮夠厚,笑嘻嘻答應(yīng)一聲,權(quán)當(dāng)跟他開玩笑了。
郭栩踩著積雪往城門走,深一腳淺一腳。
這個蠢侄兒,誰要一心為公鞠躬盡瘁?他可不是武侯,這么辛苦奔忙,不就是為了升官掌權(quán)?不然這樣的大雪天,在家里被諸多小妾圍著,享受軟玉溫香,豈不是美得很?
希望這回押對寶,將來有回報才好。
腦子里亂糟糟想了一通,人到了永樂門。
侄兒乖覺地遞上腰牌,等禁軍驗看。
負(fù)責(zé)永樂門守衛(wèi)的軍官過來行了禮,說道:“郭相爺,外頭雪積得厚,過不了橋,我們正在鏟雪,要不您先到旁邊等一等?”
然后又叫手下侍衛(wèi)過來帶路,說道:“我們值房還算暖和,郭相爺可以先去烤烤火,喝杯茶,免得凍壞了。”
態(tài)度十分殷勤。
這沒什么,能被叫一聲相爺?shù)模l不是處處被人討好?尤其郭栩這樣年輕,身負(fù)大功,將來不可限量,指不定哪天就成首相了,那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郭栩亦是這樣想的,在侍衛(wèi)的殷勤護(hù)送下進(jìn)了值守房,也沒覺出哪里不對。
但是,眼看著他茶都喝完三杯,連墊肚子的糕點都用了一盤,雪還沒鏟好,就不對了。
他想出值房,那侍衛(wèi)也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笑瞇瞇地?fù)踉谒媲啊?
“郭相爺,外頭冷著呢!您是不是不夠吃?要不下官叫人下碗面,您先充充饑?”
郭栩道:“本官要回司衙,你讓開!”
侍衛(wèi)腳下生了根似的,完全沒有動的意思,臉上還堆著笑:“郭相爺別生氣,外頭還在鏟雪呢,您再等等。”
要是再不知道有問題,郭栩就白活了。
他冷聲道:“鏟雪要鏟這么久?”
“可不是嗎?路堵得厲害。”侍衛(wèi)一點也不臉紅,面對郭栩冷厲的目光,毫不退縮。
郭栩倒有幾分佩服了:“你還真有膽色!”
侍衛(wèi)笑嘻嘻:“您客氣了。”
郭栩緩了緩,就道:“不回司衙也行,本官先回明光殿。光陰珍貴,與其白坐著浪費,不如回去多看幾份奏章。”
“佩服佩服,”侍衛(wèi)向他拱了拱手,仍然不讓開,“不過回明光殿的路,也讓雪給埋了,郭相爺還是好好坐在這吧!”
“你——”郭栩大怒。剛才還遮掩幾分,現(xiàn)在倒好,根本就是明擺著告訴他,要把他留下來。
怎么的,他堂堂一個相爺,還得受一個侍衛(wèi)掣肘?
這侍衛(wèi)不知道是太機(jī)靈還是太愣,根本不理會他的怒容,躬身再行一禮:“郭相爺,您請回。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與下官說,馬上給您送來。”
郭栩深吸一口氣,問他:“這是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