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跟他說話的意思。
楊殊松了口氣,恭謹(jǐn)應(yīng)聲,在皇帝對面坐了,接過萬大寶手里的茶具。
萬大寶得到皇帝示意,悄無聲息退了下去。
屋里只剩他們二人。
茶香裊裊,楊殊點(diǎn)茶完畢,將茶水倒入杯中。
皇帝飲了一口,道:“你小時候跟個皮猴一樣,沒想到能學(xué)得這樣的點(diǎn)茶手藝。”
楊殊笑道:“都是祖母打出來的。”
聽他提到長姐,皇帝面露傷感:“一轉(zhuǎn)眼,大姐都離開三年了。這三年,朕真是過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自己做錯的時候,沒有人提醒。”
他擱下茶杯,長聲嘆道:“這個位置不好坐啊!內(nèi)要統(tǒng)馭百官,治理百姓。外要抵御胡人,思謀大業(yè)。朕登基十八載,當(dāng)初還心心念念完成先帝偉業(yè),發(fā)兵南征,一統(tǒng)天下。可十幾年下來,卻僅僅只是守成。”
楊殊沒有接話。他知道,皇帝不需要他說什么,只是需要一個人聽著。
皇帝苦笑一聲:“妖星,朕到底哪里做得不好,上天要如此示警?”
楊殊輕聲道:“未必是您做得不好,而是妖星本該現(xiàn)世了。如今這個天下,看似承平,可誰知道您要承受多少壓力?北邊的胡人,南邊的楚國,還有先帝南征留下的政財(cái)難題。您接手的,本來就不是一個統(tǒng)一的河山,這怎么怪得了您呢?”
皇帝似乎被他安慰到了,笑著說道:“都說你荒唐浪蕩,沒想到看事倒是清楚。”
楊殊略有些不好意思:“臣以前也不懂,只是接手了皇城司,接觸得多了,才理解陛下的難處。”
皇帝不免嘆道:“要是人人都能理解就好了……”
……
太子姜盛面色陰沉地看著殿門。
玉陽一說出妖星,他就覺得大事不妙。
他們幾個面圣出來,姜盛立刻求見,可惜皇帝說乏了,叫他去歇息。
姜盛怎么能安下心?沒過多久,又回轉(zhuǎn)了。
哪知道,他等了這么久,只看到萬大寶出來。
“萬公公,父皇他……”
萬大寶含笑回稟:“殿下還是回去歇息吧,陛下累了。何況,這也不是什么大事,殿下不必在意。”
姜盛盯著他看,心想,萬大寶語氣輕松,好像真的不是大事,看來父皇并沒有動怒?
萬大寶又道:“方才呂相來過,陛下都叫他去休息了,真的沒有大事。”
姜盛的心情這才緩下來。皇帝十分信任呂騫,若是真的看重這事,肯定要跟他商議的。
這么想著,姜盛終于道:“那就不打擾公公了。”
“恭送殿下。”
姜盛走出數(shù)步,忽有一個小內(nèi)侍從里頭小跑出來,小聲稟道:“萬公公,三公子叫傳膳。”
萬大寶趕緊回去處理。
姜盛的面色一下子沉下來。
能讓御前的人叫三公子的,只有一位,便是博陵侯府三公子。
他被攔在外面不得見,那小子竟然在里頭伴駕?!
姜盛只覺得胸口怒火翻騰。
隨行的文淵小心看了他一眼,低聲勸道:“殿下,回去再說。”
姜盛好不容易將這口氣咽下,吩咐:“你去叫玉陽,讓他來見我。”又補(bǔ)充了一句,“別讓人發(fā)現(xià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