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欄畫棟,鋪錦列繡,鏤金錯彩,堆珠砌玉。
一根根粗大的牛油蠟燭,將庭院照得燈火通明。
明微抬眼看去,并沒有見到什么公子。除了侍女,便只有一個個披錦穿紗的美貌女子,要么展露著曼妙的身姿練舞,要么撥弄著手中的樂器輕聲吟唱。
她的到來,只是讓她們掃過來一個淡漠的眼神,繼續(xù)做自己的事。
戴著冪籬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她們中間各種裝扮的都有,不都是為了取悅那位嗎?
素節(jié)退到一旁,與侍女們站在一處。引著她們過來的仆婦指著一架琴,對明微道:“先練練手吧,過會兒可別在公子面前出了岔子。”
見此情形,素節(jié)捏了把冷汗。
小姐從來沒學(xué)過琴,現(xiàn)在就露餡,可不好向二老爺交待。
明微已經(jīng)坐了下來。
在素節(jié)緊張的盯視下,她伸手撥了撥,彈了幾個音,然后慢慢連成調(diào)。
咦,小姐居然會?
明微當(dāng)然會。師父最擅彈琴,她稱不上精通,但裝個門面沒問題。
不多時,管事過來了,將眾女子召集起來,大聲說著今晚的安排。
這位楊公子,玩得還挺特別。
別人飲酒作樂,都是歌舞一起上,同時彈一首曲子。
他倒好,玩的是聽樂踏舞,看舞奏樂。
什么意思?
就是隨機擇人,歌姬與舞伎同時上場,選什么曲跳什么舞都隨意。
因為事先沒有練過,這就多了許多變數(shù)。
功底好的能夠出彩,出了錯還能樂一樂。
明微混在歌舞姬中,進了正屋。
繡簾一重又一重,走了許久,眼前才豁然開朗。
寬闊的廳堂內(nèi),席分兩列。
人倒不多,看衣著打扮,都是富貴公子。
他們一個個放浪形骸,摟抱著懷中美貌女伎。
“公子,人都來了。”
借著冪籬遮掩,明微抬目直視。
但見首位上,一個年輕公子斜身半倚,單手撐著頭,懶洋洋地飲著杯中酒。
聽得聲音,他抬頭瞧了一眼。
明微清楚地聽到,耳邊響起低低的驚呼聲。
這位楊公子,確實俊美得叫人側(cè)目。尤其眉目那顆朱砂痣,將他襯托得又仙氣又靡艷。
她不容易記住長相,但這矛盾的氣質(zhì),想認(rèn)不出來都難。
楊公子很快收回目光,語氣懶散地說道:“雷護衛(wèi),方才那些你嫌棄庸脂俗粉,現(xiàn)下這些總還過眼吧?且先挑一個?”
聽得這話,明微這才注意到,離他最近的席位,坐著個年輕男子。
他身穿常服,神情緊繃,身姿筆挺,和座中的浪蕩公子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人好像是……
對了,雷鴻。蔣文峰身邊的護衛(wèi)。
他怎么在這?他跟楊公子完全搭不上吧?
這位雷護衛(wèi)想站起來,楊公子又開口了:“又不是公堂上,這么拘謹(jǐn)做什么?坐著回話就是了。”
雷鴻只得坐下來:“是。”頓了頓,回道,“下官不喜這些,還請公子高抬貴手。”.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