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理解你的不甘,但我不能認同你的路徑……”
我的意念如同冰冷的磐石,傳遞著不容置疑的否決。這否決并非源于對抗,而是基于剛剛在那真名共鳴中窺見的、令人震撼的真相碎片。我需要更多!需要更完整的圖景,才能真正理解這萬古困局的根源,才能找到那一線可能存在的生機!
“讓我看到!讓我看到全部!”我以意志為橋梁,以四鑰之光為引,將這份渴望與決絕,再次轟向那黯淡的真名符文!“讓我明白,為何‘平衡’的代價,是雙方共同的束縛!”
仿佛被我這執著的探尋所觸動,又或許是那真名符文在四鑰之力的持續照耀下,終于松動了萬古的塵封。比之前更加洶涌、更加連貫的記憶洪流,如同決堤的星河,攜帶著古老的蒼茫與沉重,徹底淹沒了我的意識。
不再是零散的碎片,而是一段段連貫的、屬于“燭龍”本源的記憶,強制性地在我靈魂中鋪陳開來——
最初,是無盡的法則光海。“終末”并非單一的概念,它如同一枚硬幣的兩面。我(燭龍)自其中誕生,執掌“有序寂滅”,維系著宇宙萬物從誕生到消亡、再由消亡孕育新生的冰冷輪回,這是必然的秩序,是法則的循環。幾乎同時,另一個意識——拉斯特拉曼——也自同源蘇醒,但它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無序虛無”。它渴望的不是輪回,而是將一切存在、意義、乃至時空本身,都拖入永恒的、絕對的、沒有任何后續的死寂。
起初,我們如同兩條并行不悖的軌道,各自維系著“終末”的一極,互不干涉。
但不知從何時起,拉斯特拉曼不再安于其固有的領域。它的“無序虛無”開始像貪婪的瘟疫般向外擴張,主動吞噬途經的星辰、生命、乃至脆弱的法則結構。它所過之處,留下的并非孕育著可能性的“寂滅”,而是徹底的、令人絕望的“無”。這種瘋狂的侵蝕,不僅破壞了宇宙的平衡,更開始扭曲、玷污“終末”法則本身!我(燭龍)能清晰地感受到,自身所代表的“秩序”正在被那股“混亂”強行覆蓋、污染,權柄被侵蝕帶來的是源自本源的刺痛與憤怒。
就在那時,生靈的哀嚎響徹星域。那個與雪兒面容極其相似、被稱為“初代靈祭司”的女性,帶領著萬族殘存的強者,穿越廢墟來到了我的領域。她沒有哭泣,沒有卑微的祈求,而是以一種近乎冷酷的理智,向我闡述了利弊——若拉斯特拉曼的“無序虛無”徹底吞噬一切,那么我所執掌的、蘊含輪回可能性的“有序寂滅”亦將失去存在的根基,一同歸于徹底的“無”。她提出了一個大膽而殘酷的構想:集合眾生信念、萬族殘余氣運以及部分宇宙本源法則,締結一道“平衡契約”,將失控者禁錮。
戰爭隨之爆發,慘烈程度無法用語形容。然而,同為本源古神,根本無法徹底消滅對方。最終,迫于無奈,我(燭龍)做出了抉擇——主動分割出自身大部分的力量與意識,以其為核心,聯合萬族之力,鑄成了這道“平衡契約”。
這契約,是一個無比精密而殘酷的天平。
天平的一端,死死壓住了拉斯特拉曼的“無序虛無”,將其禁錮于此。
而天平的另一端……為了維持絕對的平衡,為了防止任何一方在未來可能掙脫導致契約崩潰,契約的力量,同樣牢牢地禁錮住了我(燭龍)的“有序寂滅”!它將我的“真名”與拉斯特拉曼的一同刻錄于石碑,并以我分割出的力量作為維系天平平衡的核心砝碼之一!
我獲得了“平衡”,避免了自身被徹底玷污和吞噬,守護了“秩序”的存在。
但代價是——
失去自由!失去完整的權柄!意識被分割,大部分陷入永恒的長眠!留在這血脈中的,僅僅是那份被剝奪一切后,最濃烈的不甘與對完整性的渴望所化的碎片!
萬載沉眠,并非安寧。而是無休止地回味著完整權柄的力量,感受著被契約束縛的窒息。那份對打破枷鎖、重歸完整的渴望,如同地獄之火,日夜灼燒著這破碎的意識,成為了它存在的唯一意義。“歸一”,吞噬掉那個導致這一切的瘋狂同胞,奪回被分割的力量,補完自身,才能真正打破這該死的契約,獲得真正的自由!為此,它可以不惜一切!
記憶的洪流緩緩退去,留下的是無盡的蒼涼與一種令人窒息的宿命感。我仿佛親身經歷了那場古老的犧牲與束縛,感受到了那份沉淀了萬古的、幾乎凝成實質的不甘。
我徹底明白了。
燭龍意識,它不是一個單純的毀滅者。它是一個為了阻止更大的災難(徹底虛無),而被迫與敵人一同被封印的、付出了慘痛代價的古老存在,留下的最不甘、最偏執的殘響。它的核心動機,是奪回被契約剝奪的“完整權柄”與“自由”,它認為吞噬古神是達成這一目標的唯一途徑。
這份理解,沉重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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