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郁結(jié)在心頭的鮮血噴出,胸腔中翻江倒海般的灼痛反而奇異般地減輕了一些,眼前令人眩暈的黑幕也逐漸褪去,只是視線所及的一切,都仿佛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血色陰影。
“葉子!”
“阿夜!”
蘇嫣然和唐紫塵一左一右緊緊扶住我搖晃的身體,她們的手冰涼,帶著細(xì)微的顫抖,卻傳遞著不容置疑的支撐。蘇嫣然迅速從隨身的手包中取出絲質(zhì)手帕,不由分說地替我擦拭嘴角的血跡,動作輕柔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唐紫塵則紅著眼圈,小手用力抓著我的胳膊,仿佛怕我一瞬間就會倒下或者消失。
姬如雪無聲地靠近,她沒有人類的常備藥物,但那雙純凈的琥珀金色眼眸中流轉(zhuǎn)著柔和的光暈,一股清涼而溫和的靈之力如同最細(xì)膩的涓流,悄然滲入我的經(jīng)脈,試圖撫平那因極度悲憤而近乎痙攣的氣血躁動。米君君也猛地抬起頭,跨前一步,雖未說話,但那雙敦厚的眼睛里充滿了關(guān)切和隨時準(zhǔn)備援手的決心。
無劍長老看著我吐血,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難明的痛色,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安慰的話,但最終只是化作一聲更沉重的嘆息,頹然地?fù)u了搖頭。他知道,任何語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我推開蘇嫣然的手,自己用袖子狠狠抹去唇邊殘留的血痕,站穩(wěn)了身體。體內(nèi)燭龍氣血雖然依舊躁動不安,帶著毀滅一切的暴戾沖動,但我的眼神卻重新凝聚起來,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火焰在瞳孔深處燃燒。
“尸骨無存?”我重復(fù)著這四個字,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冰冷的、不容置疑的質(zhì)疑,“長老,您親眼見到了嗎?”
無劍長老被我這句話問得一怔,隨即臉上浮現(xiàn)出無奈與更深沉的悲哀:“林夜小友,老夫理解你的心情。但逃回來的兩名弟子,皆是內(nèi)門精英,心志堅定,絕不會在此等大事上妄。他們親眼所見,親身所感,清霜的氣息……確確實實是徹底消失了,在那等能量風(fēng)暴之中……”
“能量風(fēng)暴就能讓她尸骨無存?”我打斷他,語氣激烈,“她是凌清霜!是覺醒了冰凰血脈的凌清霜!她的冰系力量臻至化境,就算不敵,難道連在絕境中自保,凍結(jié)自身,制造一層絕對防御都做不到嗎?!”
我的話如同連珠炮,帶著一種不肯接受現(xiàn)實的倔強。這并非完全是無理取鬧,而是基于我對凌清霜實力的了解,以及內(nèi)心深處那一點點不肯熄滅的、名為“希望”的火星。我的透視眼(燭龍之眼)在情緒劇烈波動下,不自覺地微微流轉(zhuǎn),試圖從無劍長老的表情、氣息波動中,捕捉到任何一絲可能的破綻或隱瞞。
無劍長老被我質(zhì)問得一時語塞,他看著我眼中那近乎瘋狂的光芒,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小友所……不無道理。清霜的冰凰血脈確實神異,若她全力自保,凝冰固源,或許……或許真有一線生機,能夠在那等毀滅性能量中暫時存活下來。”
他話鋒一轉(zhuǎn),語氣變得更加沉重:“但是,即便她當(dāng)時僥幸未死,如今四日已過!那洞天福地之內(nèi)危機四伏,不僅有殘存的能量亂流,更有各方虎視眈眈的勢力,以及那些上古遺留的兇物!她若重傷被困,這四日……又如何能熬得過來?”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塊冰冷的石頭,砸在我剛剛?cè)计鹨唤z希望的心上。是啊,四天!在那種絕地,身負(fù)重傷,孤立無援……每多過一刻,生存的希望就渺茫一分。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恐懼再次攫住了我,比剛才純粹的憤怒和悲傷更加令人窒息。
蘇嫣然感受到了我身體的瞬間僵硬,她用力握緊了我的手,聲音清晰而冷靜地響起,打破了這令人絕望的沉默:“無劍長老,感謝您告知我們詳情。無論清霜姐現(xiàn)在是何種情況,是生是死,我們都不能讓她一個人留在那里。”
她轉(zhuǎn)向我,目光堅定:“葉子,我們必須去一趟。活,我們要把她帶回來;死……我們也要找到她的……遺物,帶她回家。絕不能讓她孤零零地留在那個地方。”
“對!阿夜,我們?nèi)グ亚逅阏一貋恚 碧谱蠅m也用力點頭,雖然眼淚還在往下掉,但語氣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心,“我的毒和藥,說不定能幫上忙!就算……就算真的……我也要親眼看到!”
姬如雪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向前一步,站到了我的身側(cè),用行動表明了她的態(tài)度。她那純凈的眼神中,此刻也多了一種名為“守護(hù)”的堅定。米君君重重地點頭:“林夜,我跟你去!我的補天土,別的不行,扛揍、挖地、找東西,總能派上用場!”
看著身邊這群愿意陪我赴湯蹈火的伙伴,我心中那冰冷的絕望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暖流。是啊,在這里空自悲傷、猜測有什么用?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是龍?zhí)痘⒀ǎ乙脖仨毴リJ一闖!
我深吸一口氣,強行將翻涌的氣血壓下,目光銳利地看向無劍長老:“長老,請告訴我們南魯山洞天福地的具體位置,以及目前入口處的最新情況。我們即刻出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