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噴氣機撕裂云層,以近乎狂暴的速度向著西南方向疾馳。機艙內氣氛凝重,只有引擎的低沉轟鳴和唐紫塵偶爾抑制不住的抽泣聲。
我坐在她身邊,手臂攬著她微微顫抖的肩膀,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內心的恐懼與無助。那份平日里古靈精怪的活力已被徹底抽空,只剩下對家人和族人生死的極致擔憂。
“放心,”我聲音低沉,卻盡可能注入令人安心的力量,“唐門傳承千年,什么風浪沒見過?一定能撐到我們趕到。”
另一側,凌清霜依舊閉目抱劍,如同冰雕般沉寂,但她周身散發出的那股銳利而冰冷的劍意,卻像是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外界的紛擾與機艙內彌漫的不安稍稍隔開,自成一方靜謐凜冽的小天地。
唐紫塵吸了吸鼻子,用力點頭,小手緊緊抓住我的衣角,仿佛這是她此刻唯一的浮木。
數小時后,飛機開始降低高度,穿透厚重的云層。透過舷窗向下望去,原本應是一片翠綠的蜀地山巒,此刻卻被一層若有若無、呈現出詭異淡紫色和墨綠色交織的霧氣所籠罩,透著一股不祥的死寂。
“不能再前飛了!”駕駛員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傳來,帶著緊張,“下方毒瘴濃度異常,且有強烈能量干擾,繼續降低高度飛機系統可能會失靈!”
“就在這里懸停!我們索降下去!”我立刻下令。
飛機在空中穩住。艙門打開,帶著濃郁毒素和腐朽氣息的空氣瞬間涌入,令人作嘔。下方是茂密得不見天日的原始叢林,粗壯的藤蔓扭曲纏繞,樹木枝葉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被侵蝕的暗色調。
“抓緊我!”我對唐紫塵道,同時看向凌清霜。
凌清霜已然睜眼,冰藍色的眸子掃過下方毒瘴,閃過一絲銳利。她微微頷首,率先抓住一根懸垂的速降索,身影飄逸如仙,毫不猶豫地滑降下去。
我一手緊抱唐紫塵的腰肢,另一手抓住另一根速降索,緊隨其后。
急速下墜的風聲掠過耳畔。越是接近地面,那股毒瘴的腥甜腐蝕氣味就越是濃烈,甚至肉眼可見一些細小的、色彩斑斕的毒蟲在霧氣中飛舞穿梭。
腳踏實地,松軟的腐殖層微微下陷。凌清霜早已落地,長劍并未出鞘,但周身三尺內,那些彌漫的毒霧仿佛被無形的寒氣排斥,無法靠近。
“跟緊我,不要輕易觸碰任何東西。”唐紫塵從我懷里跳下,小臉雖然依舊蒼白,但回到熟悉的環境,身為唐門傳人的本能開始壓過恐懼。她深吸一口那足以讓常人瞬間斃命的空氣,眼神變得專注而銳利,快速從隨身的小包里掏出幾個藥瓶,遞給我和凌清霜各一枚碧綠色的藥丸,“含在舌下,可暫時抵御大部分瘴毒。”
我和凌清霜依照做,一股清涼辛辣之意瞬間在口腔化開,沖淡了那令人不適的毒氣感。
“這邊走!我知道一條近路!”唐紫塵辨認了一下方向,率先向叢林深處掠去。我和凌清霜立刻緊隨其后。
這片叢林寂靜得可怕,除了我們三人掠過的細微聲響,幾乎聽不到任何鳥獸蟲鳴,仿佛所有的生機都已被毒瘴吞噬。地面濕滑,布滿苔蘚和腐爛的枝葉,扭曲的樹根如同怪物的觸手,時不時絆人一下。
前行不過數百米,前方的霧氣忽然變得濃稠如墨,顏色也轉為一種令人心悸的幽藍色。
“小心!是‘幽藍迷迭瘴’!”唐紫塵急聲提醒,“吸入過多會產生強烈幻覺,最終癲狂而死!而且…這瘴氣通常不會自然形成在這個區域!”
她話音未落,那濃稠的幽藍色毒瘴仿佛有生命般,猛地向我們席卷而來!同時,地面厚厚的落葉層下,無數根布滿尖刺、閃爍著幽光的墨綠色藤蔓如同毒蛇般彈射而起,纏繞向我們的腳踝!
“哼!”凌清霜一聲清冷的低哼,終于第一次主動出手。
她甚至未曾拔劍,只是并指如劍,向前輕輕一劃!
“冰蓮,綻。”
剎那間,以她指尖為中心,極致寒意驟然爆發!空氣中水分瞬間凝結,一朵巨大而精美的、完全由寒冰構成的蓮花虛影憑空出現,緩緩旋轉綻放!
咔啦啦啦!
那席卷而來的幽藍毒瘴,在觸碰到冰蓮虛影的瞬間,竟被硬生生凍結成了無數細小的藍色冰晶,簌簌落下!而那些襲來的毒藤,更是被蔓延開的冰霜迅速覆蓋,動作變得僵硬遲緩,表面凝結出厚厚的冰層,最終碎裂一地!
一招之間,危機立解!
好強的范圍控場能力!我心中暗贊,這冰凰血脈果然霸道,尤其對付這種群體性的負面效果,簡直是天克。
唐紫塵也松了口氣,但秀眉卻緊緊蹙起,她快步走到那些被冰凍的毒藤殘骸旁,蹲下身仔細查看,甚至小心翼翼地用特制的銀針挑起一點尚未完全凍結的幽藍毒霧,放在鼻尖輕嗅,臉色越發難看。
“不對…這‘幽藍迷迭瘴’的配方…還有這‘蝕骨藤’的培育手法…”她抬起頭,眼中充滿了震驚和疑惑,“這分明是我唐門秘傳!而且是非核心子弟絕不外傳的那種!還有這激發速度和范圍…像是被人為布置在這里,專門為了阻攔甚至殺死靠近唐家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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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唐門的人自己布的防?”我皺眉問道。
“不可能!”唐紫塵斷然否定,“且不說萬毒窟暴動,族內人手肯定捉襟見肘,絕不會浪費力量在這種外圍布置這種敵我不分的狠毒陷阱!更何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