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紗輕飄飄地落下,露出一張白皙的近乎透明的俏臉。
那是一張未經(jīng)世事雕琢的臉龐,五官精致得如同畫中仙子,尤其那雙杏眼,此刻正因極致的驚恐而瞪得滾圓,長長的睫毛上甚至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如同受驚林間最無助的幼鹿,我見猶憐。
李清雪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想過無數(shù)種可能,被當(dāng)成刺客一掌拍死,被抓住當(dāng)成人質(zhì),被無情地羞辱……
卻唯獨沒想過這個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瘋批太子,竟然……摘下她的面紗?
他的動作很輕,指尖甚至沒有觸碰到她的肌膚,只是用一股巧勁將系帶挑開。
可就是這個動作卻比任何酷刑都讓她感到恐懼。
在秦風(fēng)那雙詭異眼瞳注視下,李清雪感覺自己從里到外都被看了個通透,再無任何秘密可。
“長得……還算湊合。”
秦風(fēng)打量了片刻,隨意地點評了一句。
他隨手將那塊輕薄的面紗拋還給李清雪。
“戴上吧,別污了本王的眼。”
李清雪下意識地接住面紗,整個人都懵了。
這……這是什么意思?
說她長得湊合,又嫌棄她污了眼?
這位廢太子殿下的心思,簡直比深淵里的魔物還要難以揣測。
“殿……殿下……”李清雪的聲音帶著哭腔,結(jié)結(jié)巴巴地不知道該說什么。
“回去告訴你爹,”秦風(fēng)轉(zhuǎn)身走回石凳旁重新坐下,將那柄晶瑩的守心劍橫放在膝上,頭也不抬地說道,“東西,本王收下了。”
“他的心意,本王也領(lǐng)了。”
秦風(fēng)的指尖輕輕拂過劍身,“下次再想做什么,讓他自己來。派你這么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片子過來,是想用美人計?還是想碰瓷?”
“真以為本王不敢殺一個丞相千金?”
冰冷的話語讓李清雪剛剛稍稍放下的心,又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身體抑制不住地發(fā)起抖來。
“不……不是的!爹爹他沒有……”
“滾。”
秦風(fēng)吐出一個字打斷了她蒼白的辯解。
李清雪渾身一顫再也不敢多說半個字,胡亂地將面紗系在臉上,連滾帶爬地就朝著來時的院墻跑去。
她現(xiàn)在只想盡快逃離這個地方,逃離這個喜怒無常的魔王。
看著她那跌跌撞撞,活像見了鬼的狼狽背影,秦風(fēng)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難以察覺的弧度。
這個李斯明倒真是一只老狐貍。
皇權(quán)崩塌,新舊勢力交替在即,他不站隊皇帝,也不投靠任何一方,卻選擇在深夜派自己的女兒來向自己這個最大的變數(shù)示好。
送來的丹藥雖不算頂級,但勝在心意。
這既是投資,也是試探。
若是自己收了便算是承了他一份人情;若是不收,甚至殺了他的女兒,那他便可徹底斷了念想,另尋他路。
一石二鳥,算盤打得倒是精明。
只可惜,他千算萬算,也算不到自己根本不在乎這凡俗間的人情世故。
李清雪手腳并用地爬上墻頭,回頭看了一眼。
月光下,那個白衣勝雪的少年依舊靜靜地坐在樹下,仿佛一尊亙古不變的雕像,那雙詭異的眼瞳似乎正穿透夜幕注視著她。
她心頭一慌,再不敢停留,噗通一聲從墻上跳了下去,消失在了黑暗的街道中。
“還有……”
秦風(fēng)的聲音,仿佛在她的靈魂深處響起。
“告訴李斯明,皇城里的老鼠太多了,讓他看好自己的糧倉,別被偷光了都不知道。”
已經(jīng)跑出百米之外的李清雪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她再也不敢有任何想法,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瘋狂地向著丞相府的方向逃去。
秦風(fēng)收回了視線,不再理會那只被嚇壞了的小兔子。
他緩緩閉上眼,準(zhǔn)備繼續(xù)剛才被打斷的修行。